之後一段時間諸事皆順,西門卿重新將心力挪到事業上。
當做生意有‘權’字撐腰時,先就成功了一大半。
因為同等條件下,大小商家攤販會優先選擇和西門家合作,生意場上的競爭者也都禮讓三分,輕易不敢使絆子。
所以如今一旦西門卿用心去經營,生藥生意的擴張就可說得上輕鬆了。
當然,以他的本事也不必仗勢欺人,足以使雙方互惠合作愉快。
市場規模在之前就已有過幾輪穩固與擴張的基礎上,又往外推進了幾輪,現已基本壟斷清河縣的生藥市場,並開始蠶食周邊縣鎮和府城。
與醫館不同,醫館以販賣坐堂大夫的醫術為主,生藥鋪做的則是藥材批發生意,所以倉庫很重要,鋪麵隻是用來擺放樣品。
所以店麵仍舊隻有西門府臨街的門麵房那一間生藥鋪,隻又多建了一個堆放藥材的巨大倉庫。
同時西門卿仍舊在縣衙行走,攬些公事,解決了幾樁經濟民事糾紛。
這一門營生賺到手的銀錢還不到百兩銀,與生藥生意的利潤相比不值一提,為的是結交與維持人脈。
就好比有一樁不願、不能訴諸公堂,多方都想私了的矛盾糾紛,就請了西門卿去做中人,從中說和、做個見證,最終成功調解。
如此這般,矛盾各方就欠下西門卿一個人情,若遇事也會酌情賣他一個麵子。
而這一樁矛盾糾紛涉及東平府黑白兩道,雖非此地兩道的領頭人物,說話卻也有幾分重量。
這般積沙成塔,人脈也就越結越寬。
在官吏債方麵,期間又有兩位官吏經人引薦,找上西門卿來借官吏債。
他都按照“八扣加三”的老規矩,簽下字據把銀子借了出去。
期間也有一筆官吏債到期,但那位官兒的財務狀況仍舊堪憂,無法如期如數還上。
雖然本金還不上,一年的六十兩利息卻是分文不差,還附贈一份表達歉意的禮物,派家人準時送到西門府。
隨之還遞上親筆書信,誠懇解釋實乃銀錢窘迫,絕非賴賬,並鄭重承諾明年一定還上。
這人如今也是一地知縣了,與清河縣知縣李達天一樣的官職,卻也不敢賴賬。
以往都不敢,更彆說現在西門府與楊提督府又成了‘四門親家’,生意也做得愈發大了。
要是敢賴賬,欺他西門大官人,一個不好大官人往東京遞上一封信,他那知縣或許也彆想當了!
西門家的一應生意營生,在西門卿的手上是一日強過一日,愈發風生水起。
這樣光陰一晃,七月就已將儘。
七月二十八,西門慶的生辰——同時也是西門卿的生辰,眨眼便到了眼前。
二十七歲不是那幾個重要壽誕,也就沒大辦生辰宴。
西門卿隻邀了應伯爵、謝希大、花子虛、孫天化、祝念實、雲理守、吳典恩、常峙節和白齎光,這九個玉皇廟結義的兄弟。
還有清河縣衙的仵作何九、皂吏李外傳等平日常打交道的小吏,還有守備府的衛兵小頭子、衛所的幾個百戶和小旗等。
讓吳月娘整出兩桌齊整的酒席,又從李家院裡叫了兩個唱的姐兒,在家請客,一眾朋友吃一日酒,以作慶生了。
同西門大姐出嫁時的賓客相比,此次西門卿生辰邀請的一眾朋友,身份地位大有不如。
其中一半是幫閒抹嘴沒名氣的,一半是衛兵小吏沒權勢的,大多是要來巴結他的。
西門卿卻比原身更熱誠地與他們相處結交,如此在眾人之中的領頭地位牢固之餘,又與他們打成了一片。
他這樣做就和陳洪陳府選擇與西門家聯姻是一個道理——為了上下連通。
上有靠山,下有擁躉,才能真正吃得開。
西門家在東京上有找得上的靠山,也要在清河縣有一呼百應的擁蠆,高堂廣廈才算是根基穩固。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這一眾朋友自然也都有用得上的一日,隻在早晚而已。
一群人熱鬨到晚上,猶覺不儘興,又勾肩搭背往(妓)院裡去,一夜笙簫歌舞。
……
第二日大清早,西門卿騎一匹高大白馬,小廝玳安走在前麵牽繩,從東街口勾欄巷裡,噠噠踱出。
西門卿宿酒未醒,又一夜都在逢場作戲,很是耗費精力。
這會兒人就沒甚麼精神,眼睛勉強著半睜半閉。
玳安牽著馬,沒有特意繞道,於是一路就走到了縣前街上。
在馬上吹了一路晨風,西門卿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明,眼皮一掀,就看見王婆茶坊的茶招子。
眼角餘光裡,又出現一個挑著炊餅擔子,身形矮杵杵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