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保從東京回轉,來見西門卿,仔細回稟道:
“小人先去的蔡老爺府上,因蔡老爺朝中議事未回,翟大管家領我去見了蔡大爺。
蔡大爺道是蔡老爺也在言官參劾之列,需回避此事,便指點我尋去李相爺府上。”
“蔡大爺和善,給我寫就一封書帖,我帶去往李相爺府上,順利見到了李相爺。”
“我陳明來曆,又奉上東京城裡置辦的文房四寶,並五百兩白銀。
李相爺當即召喚家人,搬來書案,將文卷上爹的名字劃去,換上莫須有的賈廉之名。”
這個過程,可真是充滿權貴的敷衍和貪婪。
既已消災脫禍,西門卿也就不再多惦記。
隻是誇獎了來保:“虧得有你可靠,及時打點消災,做得很好。”
西門大官人誇得真誠,來保聽完深受鼓舞,“為爹辦事,不敢懈怠!”
西門卿順勢而為,招招手,把來保喚到跟前。
“來保,你辦事機靈牢靠,我一貫倚重你。”
來保不敢自得,“小人沒得一技之長,全蒙爹優待而已。”
“你卻也不必過謙。”西門卿繼續說:“我一直將你當做府中大管家在重用,你性情能力如何,我豈會不知?”
來保恭順侯立,沒再言語。以他對大官人的了解,這是有正事要說,他此時隻管聽候就是。
西門卿誇過來保,又娓娓道來:“你也知,先前我為了府中婢仆,請來識字賬簿先生,教他們認字識數。”
來保:“小人也去學過的,又頗多識了幾個字,咱們私下都道爹用心良苦,背地裡都念著爹的好哩!”
西門卿不以為意,“念不念著我的好,並不緊要。”
“用心良苦,倒確實是。我一開始,就衝著培養出幾個得用的家人來,日後用著去辦事,也更順手也更放心。”
話說到這裡,來保心有所感:大官人要用人了。
“小人也有著意觀察,認字識數的婢仆裡,倒有幾個好學也機靈,雖不能擔重任,做些瑣事也用得。”
來保卻是沒想到是要用他自個兒,隻以為西門卿是詢問哪些人可用,就也打算推薦幾個得用的。
西門卿:“不能擔重任也不怕,誰起初就能擔起的呢?曆練一番,也就可以了。”
喚人道:“來保兒。”
這兩年來,大官人極少對府中婢仆叫得這般親熱,來保受寵若驚,忙應聲:“誒,爹。”
“日前機緣巧合,得了紡紗織布的利器兩樣,若不開個布廠,物儘其用,實在暴殄天物。”
說到這裡,西門卿對來保委以重任:“這籌建織布廠一事,就交予你來辦如何?”
來保心中一時畏怯於擔不起重擔,一時又希冀這副重擔。
西門府如今眼見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大官人的幾個結義兄弟除隔壁花爹之外,都得了重用。
他作為自己家人,自當一樣忠心可用。
如今機會到來,來保咬咬牙!
答應了下來:“爹交托之事,小人定當竭儘全力。隻是小人先前未曾有過經曆,怕是難免有錯漏。”
西門卿之所以放心將製糖廠交予白賚光去籌建,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羈絆值滿點,忠心可用。
更是因為白賚光參與過籌建無棣鹽場,已經有了經驗,
因此很自然地,西門卿他不會一開始就將籌建織布廠一事,全權交給來保去辦。
不說彆的,要是保密沒做好,在他的布匹還未鋪開占領市場之前,紡紗機和飛梭的結構圖就泄露出去了,那將會是巨大損失。
但西門卿嘴上卻是老話重提,“誰起初就能擔起重任呢?誰起初就有經曆呢?
去曆練一番,開始有錯漏也不怕,我相信你終能肩擔重任。”
“不必怕,織布廠就建在清河縣,並非山高水遠,若有不懂或不能裁決的事,也方便就近問我。”
“再者,如今早做準備,胸有成竹了,屆時就可臨危不亂。”
西門卿好似臨時起意一般,一拍手邊椅子扶手,“如此這般!你待會兒回去了,這兩日便不需做旁的事了,隻專心寫出一份預案、計劃來。”
“把你打算如何去籌建織布廠,首先要做甚麼預備,其後要如何實施,先後順序,過程之中有哪些注意事宜,此類等等。去想好了,擬定下來。”
“三日後交予我看,我替你查漏補缺。”
“如此定下計劃來,之後就能按部就班,籌建織布廠也就不是難事了。”
大官人想得周到,又不打算將事情扔給他了,自此以後就不再管,依舊會掌舵把控。
來保心中底氣瞬間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