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年假之前,西門卿以滄州知州的身份,先往滄州北邊邊界的四個邊寨——泥沽寨、雙崗寨、三女寨和小南河寨,各送去了糧草五萬、食鹽三千、布匹三千和白銀一萬兩。
名曰:犒勞兵士並年節慰問。
一般來說,北宋是路、州、縣的三級行政編製,滄州就隸屬河北東路。
而滄州下轄清池縣、鹽山縣、南皮縣、慶雲縣和橫海軍。這其中,還有一類特殊的存在——邊寨。
在《宋史·兵誌》中對此也有所記載,邊寨‘以州縣籍稅戶充,或自溪洞歸投,分隸邊砦(邊寨),習山川道路,遇蠻入寇,遣使襲討’。
這種邊境地區的寨子,是‘關城堡寨’中的軍事關寨,有抵禦敵軍之職。
比較出名的,有文藝作品中穆桂英所在的穆柯寨,就是虛構的南北宋時期的邊寨。
鹽軍攻取了滄州的四縣一軍,但對北邊的四寨卻一直未曾采取行動,在將滄州其餘地方都基本梳理接管完畢後,才趕在年節之前送去犒勞慰問。
若說地方駐軍廂軍的待遇苛刻,那麼邊寨則更甚。
邊寨中的寨民是州縣稅戶和歸降異族組成,大戰時邊寨便成前線戰場,寨民頂在最前,休戰時又是小股賊兵劫掠的去處、攔路石。
淮海平原上的北部邊寨,又沒有西北抵禦西夏的西北邊寨受朝廷看重,滄州四寨都沒有軍隊駐守,待遇與尋常村落並無多大不同。
西門卿在看到州衙的相關文書之後,就知道想要收服這四個邊寨不會難,因此才擱置稍緩。
如今隨著犒勞慰問品而去的,還有寫給每個寨主的一封書信。
大意是:
“以前朝廷輕忽邊寨,未曾做到供應兵械、糧草、兵員以助邊寨守衛邊疆之責,今後本知州將重新整編四個邊寨,派駐守軍,提供兵械,發放糧餉。盼以後我們共守邊疆。”
滄州幅員並不多廣闊,又地處平原,南北跑馬也就一二日功夫可達。
從中偏北部的清池縣,將糧草、食鹽、布匹和銀兩的犒勞慰問品,以及西門卿的書信運送到北邊的四個邊寨,也隻花了三日。
之前西門卿預料到北邊四寨不難收服,卻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甚至趕在放年假之前,西門卿就收到了四寨的回信:
“……知州仁義慷慨,俺們泥沽寨自此但憑差遣!……俺聽聞鹽場護衛隊穿堅不可摧精鋼鎖子甲、佩削鐵如泥精鋼樸刀,俺冒昧問一句,給我們的兵械也是精鋼鑄造麼嘿嘿……”
“……謝過知州慰問,雙崗寨自來唯知州之命是從……翹首以盼知州派發兵械、增加兵員、整編雙崗寨……近來不知為何,北邊賊兵劫掠愈凶,寨中無甲胄防禦、無利兵殺敵,盼知州支援……”
“……三女寨敬從知州命令……”
“……小南河寨唯知州馬首是瞻!……”
吳用也一同看了回信:“北邊四寨隸屬滄州,然滄州州衙卻未曾重視並加以支援,四寨向來獨自麵對賊兵的時常劫掠,又不能安心耕種收獲糧食,過的日子自然艱難淒慘。”
“如今大官人派人送去了大量糧草、食鹽、布匹和白銀,且公審之事想必也傳入了寨中,四寨自然樂意歸服。”
“畢竟都是要麵對北邊賊兵的,日子已經不能更難過了,而歸服之後,卻會有駐兵、兵械、糧草和餉銀,又怎會不翹首以盼?”
至於什麼鹽軍是反軍,什麼忠君愛國?你和今夜閉眼後未必明日能睜眼,長年生活在戰爭死亡中,還沒有得到朝廷後勤支援的邊寨寨民談這些?
可笑不可笑!
況且西門大官人不就是滄州知州嗎?四寨隸屬滄州,聽滄州知州的豈非理所應當?
鹽軍上下包括西門卿,無一不是懂民生疾苦的,對四寨的迅速歸服都在意料之中。
“對站在敵國刀鋒之下的邊寨,再如何重視都不過分。”西門卿道,“既然四寨已經來信歸服,那麼明年開年後,就讓牛皋率兵前往,整編北境四寨。”
牛皋作為未來嶽飛的副將,現在駐守北疆,保國土不失,真有種宿命的歎息啊。
吳用不知西門大官人的感歎,就事論事分析:“待到明年開春,各縣就已徹底梳理完畢,駐守各縣的鹽軍便可撤回,那時就能調派兵力前往北邊四寨駐守,牛皋就是合適人選。”
西門卿:“除從駐守各縣的原鹽場護衛隊的舊鹽軍之中,調遣一部分駐守四寨外,還需從橫海軍的新鹽軍,調遣一萬、即每寨二千五百兵士駐守。”
吳用很讚同:“大官人思慮周到。”
原鹽場護衛隊的舊鹽軍,是鹽軍中能以一當十的精銳,全數駐守邊疆未免太大材小用。
而輔以橫海軍新鹽軍,一寨三百護衛就足以守住四寨了。遇大敵來襲,也能撐住幾日,足以等到支援到達。
而且,如此還能進一步加深新鹽軍融合,並加以練兵。
粗略交流了年後對北邊四寨的計劃,吳用突然又想到一事:
“大官人四弟林衝,在橫海軍主持公審,審判富戶柴進時,其人平時仗義疏財,頗得百姓愛戴,但又得知他收容過反賊宋江,又養了幾十莊客,有百姓告莊客有擾民欺民之舉。”
“聽說還幫助過大官人三弟武鬆,林衝便判了他服勞役一月,以儆效尤。”
“柴進還沒去投奔宋江?”西門卿脫口而出道。
吳用神色疑惑,“大官人何出此言?柴進莫非和宋江淵源頗深?”若是如此,那或許就判得不當了。
西門卿難得一次嘴快,隻是沒想到柴進還沒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