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舒隻是一個無家可歸還要打工的可憐孩子。
林老板果然安排了人來聯係唐月舒,是一個聲音聽起來就很乾練的女性,不過她的普通話聽起來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港城口音,就像唐月舒有時候說話隨意些也會帶點京市口音一樣。
但是林川的普通話聽起來倒是很標準,配合他的音色聽起來很舒服。
唐月舒久違地來了一趟巴黎這邊的某個高級工作室,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踏足過這樣的地方了,差點忘了自己還是這兒L的會員。
林川安排的秘書在為唐月舒挑選合適的晚禮服,剛剛有人專門量了她的三圍。
這麼短的時間內當然不可能為唐月舒定製晚禮服,而且她隻是個打工人,老板出錢租禮服,挺有人情味的。
就是唐月舒覺得這裡的一套晚禮服出租可能也比她一個月的工資貴。
不過嘛,這掙的是老板的麵子,老板出錢是很正常的事。
這點錢對他來說應該九牛一毛。
唐月舒做有錢人的時候就沒有為彆人的錢包擔心過,現在當窮人了更不可能。
這個工作室很大,唐月舒不擔心自己會碰上以前認識的某個設計師,她以前出現在這裡的頻率並不算頻繁,而且這個工作室走的預約製,沒有預約想過來定製或者租用禮服比較麻煩。
唐月舒的身材讓晚禮服的租用困難大大降低。
那位乾練的秘書看著唐月舒身上穿著的寶石藍晚禮服,自己也跟著心跳加速了一下。
大概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美貌的衝擊力。
她跟在老板身邊久了,還是第一次麵對老板親自雇傭臨時翻譯的情況,她有點分不清眼前這位明豔姑娘的身份。
打工人終歸是要有點眼力見兒L的。
不管老板是怎
麼認識的這位臨時翻譯(),她都決定禮貌待人。
但不得不說⒌()⒌[(),這身寶石藍的晚禮服穿在對方身上看起來跟量身定製的一樣。
其實沒那麼合適,腰部的位置有點鬆,需要改改。
蘇嘉妍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她讓唐月舒擺了個造型,而她給對方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給老板交差。
晚禮服其實是老板選的,他選了幾套,唐月舒也都試了,但蘇嘉妍覺得眼前這一套是最美的,襯托得穿它的人膚白貌美。
既然都要花錢了,當然要花得值。
老板的錢不花白不花,而且大概是自己來陪著試晚禮服的緣故,這位蘇秘總有種自己是拿著老板的錢玩了一場真人換裝遊戲的詭異感。
有點奢侈。
還有點好玩。
下次有必要能不能也讓她來玩?
最好還是這個漂亮的娃娃小姐。
本來林川沒有安排女伴,應該是蘇秘陪他參加這種場合的,但是蘇秘的法語很一般,她還是跟著老板臨時來這邊出差才抱了一下佛腳,學了幾句常用語,平時說英語也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真正精通法語的人隻有她老板。
不過老板現在找到了能陪著一起出席重要場合的翻譯,對其他打工人來說也是一場解放。
雖然蘇秘總覺得眼前的臨時翻譯看起來實在太年輕,她擔心這是一個沒怎麼見識過那種場麵的女孩。
世界這麼大,人和人的生活確實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是老板該操心的事了,蘇嘉妍想。
就是在巴黎現在的天氣說來,這些晚禮服的布料都少,在室內看著還好,但是走出門,那真是遭老罪了。
唐月舒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布娃娃一樣,被眼前的蘇秘喊著換了幾身晚禮服,最後看她像個霸總一樣滿意地點點頭。
這種體驗很奇妙。
唐月舒以前不想自己去試衣服時,會雇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模特跟著一起,模特試衣服,她翹著二郎腿坐著看,最後再決定留下哪一套。
現在她得到了霸總滿意的點頭。
唐月舒不知道這份滿意到底是來自蘇秘本人還是她的上司。
不過蘇秘一直有注意手機上的消息。
大概是那邊的人發話了,蘇秘留下了那件寶石藍的晚禮服。
唐月舒也覺得那件好看,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財大氣粗買下來。
雖然買下來也隻穿一次。
但沒關係,有錢的同時也可以有病一點。
唐月舒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結束,她晚上回去還開了一個小時的直播,直播間的人數穩定在幾百,她有了另一筆相對不錯的收入。
流量這種東西稍縱即逝,如果唐月舒每天花幾個小時在直播上麵,相信能給她帶來更顯著的效果。
隻不過主播這個職業並不在她長遠的職業規劃裡麵,她要為其他事情留出更多的時間。
人忙
() 碌起來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轉眼就又是第二天了。
那位蘇秘書一開始好像還想給唐月舒安排一個妝造團隊來著,就像是電視劇裡上演的那樣,給灰姑娘一個脫胎換骨的機會。
但是蘇秘的上司,也就是林川似乎很認可唐月舒的打扮水平,或者說句更直白的話,唐月舒這張臉,她自己不瞎霍霍,素顏去參加宴會都很好看。
唐月舒第一次為財神爺先生打工,她得讓他知道,他給出的薪資是值得的。
她穿上了那件租的晚禮服,說實話上一次穿租借的晚禮服還是大三的時候,有個晚會找她做了主持,和其他主持一樣,晚禮服是學校工作人員統一租借的,唐月舒不好搞特殊。
她記得那是一件香檳色的大裙擺晚禮服,算是她穿過的晚禮服裡價格最便宜的,但是意料之外的好看。
唐月舒那一場主持結束之後,換著法子過來加她的聯係方式的人很多。
那段時間還真讓她回消息都回麻了。
唐月舒做好了發型,身上套了件黑色的長款大衣。
這樣的打扮看起來很時髦和漂亮,但其實並不怎麼保暖。
穿出門真的會冷成狗。
老板的消息發了過來,說他的車已經等在樓下。
唐月舒從陽台往下麵看了眼,沒看見他之前開的凱迪拉克,但是看見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她挑了一下眉。
但手機上不忘畢恭畢敬地老板回複說自己馬上下去。
林川回複了一句“不用著急”。
他好像很理解並且熟悉女士在出門之前的各種忙碌,唐月舒噴了點香水。
當她習慣性從架子上拿起其中一瓶香水噴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京市常住的那套房子裡一麵牆的香水,上麵還擺著不少已經絕版的產品,不僅悲從中來。
太令人破防了。
每天都在不停適應從有錢人變成窮人的過程。
小唐心碎出門。
樓下,林川坐在車裡看今天本部傳過來的報表,目光沒有注意車外,手機被他隨手放在座位旁邊,前麵的司機也始終保持著安靜。
直到車窗被人輕輕敲了一下,林川抬眸看向另一側的車窗,車門恰好在這時候被打開,一道倩影裹挾著寒氣進來。
唐月舒上車前一刻,彎下腰,長發垂在肩頸兩側,細碎的發灑落在額前,拂過她的眼睛。
明眸皓齒。
這大概會是很多人看見她的第一印象。
林川看著她上車,之後關上車門,像是終於感受到暖和之後鬆了一口氣,隨後轉過頭來笑眯眯和他打招呼:“林先生,晚上好。”
即便現在受雇於林川,唐月舒對他的稱呼依舊是林先生。
她隻是一個臨時工,而且林川也並沒有糾正過她的稱呼,那說明他應該不是一個很在乎稱謂的人。
“晚上好,唐月舒。”林川停頓了一下,隨後直呼了她的名字。
有
了雇傭關係之後,他們就不局限於有幾麵之緣的陌生人這個身份,林川年長於她,甚至還是她的老板,他樂意怎麼喊就怎麼喊。
唐月舒並沒有將稱呼的事放在心上。
在昨天那位蘇秘給她發了一些資料,大概是今晚晚宴上會出席的人,是一些社會名流之類的人,當然也有不少生意人。
唐月舒需要記住上麵的人和名字並且將他們都對上號,上麵有些名字甚至還是法語,歐洲人的長相對於亞洲人來說也是有點鬼打牆的,不過這對唐月舒來說並不難。
“蘇秘給你發的資料都看過了嗎?”林川問。
他看起來還是有點關心唐月舒的工作能力的。
唐月舒不是第一次上他的車,但現在當了打工人之後狀態反而更加鬆弛了,林川猜有他請的那兩頓飯的原因在。
每一個在國外留學的中國人基本上就饞那口吃的。
林川不是很想回憶自己從前當交換生的經曆。
唐月舒的回答很自信:“我看過了。”
這句話真翻譯過來,應該是“我不僅看過,還記住了”。
林川轉頭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漂亮的臉蛋上確實帶著自信。
有這點就夠了。
等車子緩緩駛入一個高檔莊園後,唐月舒不出意外看見了一整排整齊排列著的豪車,各種顏色和款式基本都能在這裡集齊,對比之下,這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甚至顯得有點低調了,沒有旁邊那輛改成粉色的吸睛。
唐月舒心裡對這個晚宴的成分有了點概念。
她在眾多的豪車裡麵看到了輛紅色的,沒看清是什麼型號,車子就開過去了,小唐心裡有點遺憾。
即便是在京市,唐月舒的車子也沒有很多,她今年滿打滿算22歲,駕照還是18歲的時候考的,這幾年的時間甚至多數時候在學校,出入還有司機,她沒提幾輛車。
現在想想,回去京市之後是應該多買兩輛車去裝一下的。
現在很貧窮的唐大小姐在心裡默默想著。
等車子在一處停下後,林川先從他那邊下了車,唐月舒也順勢開了自己這邊的車門,她的動作沒那麼快,身上的長裙讓她行動有些不便,隻不過等她要將腳踏出去的時候,身前忽然站了人。
她的老板站在車門,向她伸出了手。
“小心點。”他說。
唐月舒往外探頭,將手也遞了出去。
林川搭的是她的手腕。
隻是她這時候和對方的距離太近了,一探頭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唐月舒身體僵了一瞬間,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出門著急將香水噴多了,現在這麼近的距離,她可以明顯聞到,老板身上的香水味和她的一模一樣。
“……”
出門的時候想著噴個中性調的香水,沒想到林川和她一樣有品位。
唐月舒低著頭,沒看見林川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這點,他們噴了同一
款香水。
不過林川什麼也沒說。
他們的接觸也隻是很短暫的一瞬間,唐月舒往身後的莊園看過去。
那裡燈光明亮,莊園的風格有點像是城堡,從門口往裡麵走有一條長長的小路,兩邊是草坪,很寬敞的草坪。
即便是冬天也依舊保持著濃綠,應該是噴灑了什麼顏料。
從門口往裡麵走,會讓人有股詭異的在走紅毯的感覺。
莊園裡傳出一些音樂和人聲,裡麵應該很熱鬨,是一個比較大型的晚宴了。
唐月舒還在打量著,寒風吹過來,存在感很明顯。
林川站在唐月舒身邊,右手手臂曲起,唐月舒也是上道的,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身份,她是林川的女伴。
用不上她的時候,她隻是一個漂亮的花瓶,用來掙麵子的。
於是她很熟練地挽住了林川的臂彎。
而林川帶著她走到莊園門口,向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請柬,之後兩人順利進去。
那條小路看著沒有很長,但是走起來其實要點時間。
唐月舒的步子邁得小,林川得遷就她。
雖然沒說什麼話,但唐月舒還是感受到了林川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教養。
路燈下可以看見靠近門口階梯處有個很大的遊泳池,不過現在泳池裡麵沒有水。
如果是夏天,這裡就很適合舉辦一個泳池派對。
唐月舒挽著林川的臂彎一步步走上階梯,門口的侍應生將他們引入內。
門內確實是一派金碧輝煌。
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著很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大廳照亮。來來往往的男人和女人,觥籌交錯之間,每個人臉上都浮現著笑容,不知道在攀談些什麼。
唐月舒感受到了久違的熱鬨感。
就是這種明明處處熱鬨但又覺得冷清的感覺。
她至今不知道林川的身份以及他的存在意味著什麼,畢竟她是個打工人,也沒人可以告訴她,她的雇主是什麼身份。
但是顯而易見的,在他們踏入大廳的範圍之後,一部分人的視線投了過來。
緊接著,有個法國人舉著酒杯大步走了過來。
唐月舒認得他,這是今晚宴會的主人,做紅酒生意的,年紀大概在四十上下。
隻見對麵用蹩腳的中文在和林川打招呼:“林川,好久不見!”
林川也笑著和對方打招呼,之後好幾個人圍了上來,唐月舒明顯感受到這些人對林川的熱情。
在這種名利場合,彆人對你的熱情也可以看做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唐月舒覺得自己之前對老板的猜測有誤,他看起來應該不僅僅是個公司的高管。
起碼得是個有話事權的人。
這麼年輕的掌權人。
唐月舒回想起京市那邊的富家子弟,有是有,但不多。
那些人都得是彆人家的孩子,平時拿來給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們當榜樣的。
林川在這種場合應付起來得心應手(),他用法語在和其他人交談?()_[((),旁邊的唐月舒徹底淪為花瓶。
但是花瓶也有花瓶的好處。
沒人在意她的存在……想多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大概因為唐月舒和林川兩個人站在一起,在顏值上很登對。
這時候林川已經帶著唐月舒往裡走,迎麵走來一位留著棕色長發的女士,她用一種相當驚喜的語氣問林川,旁邊這位女伴,也就是唐月舒是不是他的女友。
亂點鴛鴦譜這個毛病不僅僅是中國人的,那是世界人民的。
唐月舒沒想到自己在打工過程中還會碰見這麼一出,有點禿然。
不過她接著就聽見林川用很淡定的語氣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不是的。”
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一位很細心的貴婦人,她明顯和林川比較熟稔,應該是有交情的。
唐月舒為什麼會認為對方細心呢?
因為這位優雅的女士在聽見林川否認之後,先是目光落在唐月舒身上,流轉了一圈之後又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那個笑在唐月舒看起來,有點像姨母笑。
就是那種感覺。
然後,唐月舒聽見對方用法語小聲衝他們兩個說了一句話,聲音並不大,在這麼熱鬨的場合應該就唐月舒和林川兩個人能夠聽清楚。
她說:“可是你們聞起來是一個味道。”
“……”
在這麼多人的場合,她還能注意到彆人身上的香水味,配合上這個特意小聲說話的貼心,仿佛唐月舒和林川是什麼偷情的關係。
唐月舒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老板在聽完這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同一個味道,用同樣的香水。
多麼曖昧的關係。
唐月舒體會到了那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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