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舒一場會開下來,覺得自己嘴巴都說累了。
不過最後的結果不錯,雙方簽下了合同,唐月舒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路上的時候聽蘇秘他們說,現在在談的這個項目不在他們原本的計劃裡。
隻不過剛好接觸到了,就接著談下了。
說起來,唐月舒這個翻譯原本也不在他們的計劃裡,但是老板請來之後,發現還真免除了不少溝通上的麻煩。
會議結束,唐月舒跟著他們出門。
剛好和對方項目負責人走在一排了,人家誇了一句她的法語很好,問她是不是長期居住在法國。
唐月舒便和他聊了兩句,得知唐月舒還沒研究生畢業,對方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大概意思是唐月舒要是有意找翻譯類工作,可以考慮一下他們公司。
這家公司和中國那邊好幾家公司都有合作,中法翻譯那是相當需要。
唐月舒:“……”
所以她這是提前能安排好畢業後的崗位了嗎?
語言類的就職崗位有時候真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偏偏有時候這餡餅滿大街找也找不到。
唐月舒為自己流落到各行各業的本科同學稍微默哀。
結束了這場談判後,由林總做主去吃大餐。
本來就他們三個人吃可能還差點意思,現在多了唐月舒,這氛圍突然就活躍多了。
“月舒想吃什麼?”
他們這會兒已經坐到了一個東北菜的餐館裡麵。
中餐是一個相當寬泛的概念,光是菜係就能整出八大菜係來。
林川他們作為港城人,平時直接去到東北逛的機會不多,剛好這邊有個東北菜的館子,聽著老板那一口帶東北腔的英語還挺帶勁兒的,看見他們幾個亞洲麵孔,確認是中國人後張口就是一句“老妹兒”。
怪親切的。
唐月舒作為京市人……住得比他們往北不是一點兩點,點餐的任務唐
() 月舒就代勞了。
港城那邊真是很南方了,唐月舒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們在一月份甚至還可以穿著單薄的衣服滿大街亂逛,中午太陽給力點甚至還得脫外套。
中國太大,注定他們隻是彼此在某一段時間裡的過客。
菜上齊了。
他們是麵對麵的四人桌,剛開始進來時唐月舒和老板多嘮了兩句,等入座後發現隻有林川身邊的位置還空著。
對麵的蘇秘和陳助兩個人可以說是非常心照不宣地不想和老板坐在一塊兒。
果然打工人一般情況下很難和老板和解。
唐月舒隻能在林川身邊坐下了。
而蘇秘和陳助兩個人似乎不知道唐月舒其實私底下和林川吃過幾次飯,他們還挺愧疚似的拿公筷給唐月舒夾菜。
“月舒,你多吃點,太瘦了。”明顯看得出來留學生在巴黎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的。
唐月舒突然就接收到了這兩位臨時同事的熱情。
“?”
她有點不明所以。
隻不過這時候林川似乎側頭看了她一眼,說:“確實瘦。”
唐月舒:“……”
像過年走親戚被七大姑八大姨盯著看,最後他們來一句總結性的評語。
四個人坐一起,這熱鬨的氛圍有點像平時部門聚餐了。
隻不過陳助說他們平時聚餐,林川其實很少湊這個熱鬨,就算來也會提前離場。
原因還是有的,一來是他忙,二來是林川的身份在那待久了,彆人也不自在。
蘇秘和陳助相當於他的左膀右臂,和老板的相處已經相當不錯了,但坐一起吃個飯,他倆也不樂意挨著。
這就是當老板的人。
聊天的內容避免不了說到過年,唐月舒過年不放假的事得到了對麵同情的目光。
唐月舒:“……”
這其實和放假不放假關係不是很大。
在場唯一知道唐月舒和家裡關係大概率不好的人的人在這時候選擇了沉默。
唐月舒默默啃了一口飯,彆說,這東北的五常大米就是香。
中途老板拎著一瓶白的出來問他們要不要來上一口,大哥真的很熱情,唐月舒懷疑可能是因為他們四個吃得太香了,大哥也是性情中人。
蘇秘和陳助看起來很想喝,但陳助要開車。
就在這時候,老板發話了:“你們喝吧,等下回去我開車。”
於是桌上多了三個酒杯。
唐月舒端起酒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林川轉頭看了她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他大概是有點不太信唐月舒的酒量,但覺得這個場合喝點也沒什麼關係。
唐月舒看出了點不信任的意思,她還挺想解釋一句的,那天晚上真是個意外,她平時沒這麼拉。
林川沒有勸酒,他看著自己的下屬和唐月舒碰杯,他碰的是老板自己煮的茶。
顯得格外養生。
唐月舒沒想到蘇秘和陳助兩個人喝點酒上頭後是勾肩搭背的樣式,他們兩個一口一個哥們兒,時不時普通話和粵語切換,唐月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偶爾聽見一句什麼“撲街()”,這句她懂,以前上網學習過,罵人的。
她偶爾轉頭看一下林川,希望能得到一個粵語翻譯。
結果林川慢條斯理來了一句:;在罵我,想知道他們都罵了什麼嗎??()?[()”
啊……
不是,你倆喝酒之後當著上司的麵就開罵啊?
現在捂嘴來得及不?
唐月舒側頭和林川的視線對上,理智告訴她這時候應該搖頭,她就當個聽不懂的人就好,結果好奇心正在不斷膨脹。
第一次看見當著上司的麵罵上司,而上司還這麼淡定的。
她小小聲來了一句:“他們罵得臟嗎?”
太臟的話她就不聽了,免得滅口的人得多她一個。
不知道為什麼,林川聽見這句話輕笑了聲,他說:“罵我平時加班起來不拿他們當人看,往死裡壓榨他們呢,他們想著哪天給我乾下台,自己當老大。”
唐月舒:“……”
光是聽著林川翻譯過來的意思她都覺得對麵兩人罵挺嗨的。
她朝對麵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很少見這麼不怕死的打工人。
希望他們明天醒來的時候可以好好麵對自己和老板。
林川這人還挺豁達,如果他翻譯過來的意思沒錯,但這會兒他還笑得出來,已經不隻是心態不錯的問題了。
唐月舒還沒開口說什麼,林川又接著翻譯:“他們現在在猜年終獎有多少了。”
“還有今年年會抽獎都抽什麼獎品,陳助希望直接抽一輛奔馳,他想換新車了,蘇秘想直接抽一米八,六塊腹肌的年輕男人,她想換個男人,實在不行抽現金她也能接受。”
唐月舒差點被菜噎死。
粵語在法國也不是可以完全為所欲為啊她的哥姐倆!
林川是怎麼用這麼平靜的語氣將倆下屬的話翻譯出來的?
但唐月舒小酌了點,說話也明顯大膽了些,她轉頭看向林川,嘴巴比腦子快了點,她問:“那你會滿足他們的嗎?”
林川聞言也轉頭看唐月舒,年輕的姑娘喝酒後臉色沒怎麼變,意識應該還是清醒的,就是眼神,和之前酒會上有點像。
有點說不出的迷離感。
她的眼睛很漂亮。
唐月舒聽見林川笑著和她說:“老板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我們是正經企業,不搞這種抽男人的活動。”
要不然怎麼說酒壯人膽呢,唐月舒覺得這個問題還是可以討論一下的。
她盯著林川說:“林先生,我覺得你就能滿足蘇姐的要求。”
她本意其實是想誇林川好看,但是說出來的話變了味道。
林川似乎歎了口氣,他說:“我沒聽說過當老板還要以身相許這種事。”
() 他也是有耐心(),對麵倆下屬都商量到年會煽動群眾要求老板漲工資了(),他還在這垂著眸子慢條斯理和唐月舒說話。
唐月舒大概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哦,也是。”
她杯裡還剩一口,唐月舒想喝了,結果這次酒杯沒抬起來,林川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彆喝了。”
肢體接觸不可避免,但唐月舒總覺得林川的掌心有點燙,鬆手後溫度好像還留在她手背上。
不過那口酒確實沒再喝了。
這頓飯吃到最後,陳助和蘇秘的飯碗差點不保,比起酒後吐真言更慘烈的應該是酒後吹牛,吹的牛一個個在天上飛。
林川也不是句句都給唐月舒翻譯的,她不知道自己沒聽懂的那些,這兩人都說了什麼虎狼之詞。
要不然說他們倆是好同事呢,是有點革命友誼在的,尤其是蛐蛐老板這方麵。
東北大哥這酒度數不低,不然也不能直接將陳助和蘇秘喝成這樣,酒是好酒,就是這兩人醒來之後可能需要向老板負荊請罪一下。
等回程路上,林川在駕駛座上,唐月舒在副駕駛座,後麵蘇秘和陳助還醒著,就是有點話癆,一會兒還和唐月舒說話,說的話題天南海北,有點難接。
不過好歹是聽得懂的語言。
等到了酒店樓下,林川停車,讓他們兩個先上去。
唐月舒愣了一下:“不用送他們上去嗎?”
林川:“不用,他們能自己找到房間。”
他好像還挺了解自己的下屬,不知道蘇秘和陳助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是不是第一次說。
唐月舒很快也被送到了樓下。
林川看見她上樓後,車子還停了一會兒才走。
沒人知道他在車裡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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