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33(2 / 2)

月港 喜福 14629 字 11個月前

來人戴著廚師帽,長著中國人的麵孔,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養生茶壺,裡麵放了些乾花泡茶,唐月舒看著像是茉莉。

對方張口就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歡迎二位光臨小店,我是本店的店主,你們先喝口熱茶,二位的菜稍後就上。”

這位不僅是廚師,還是老板,順便還兼職服務員呢。

難怪是預約製,要是人來多了說不定都忙不過來。

唐月舒抬眸問道:“老板,這兩隻貓貓都叫什麼名字啊?”

老板欸了聲,說:“那隻白貓叫靜靜,它不愛叫,像小啞巴,所以喊它靜靜,三花叫月月,你看它額頭那點黑像不像彎月?”

“……”

靜月軒,原來是靜靜和月月的家的意思啊。

“它倆是我太太養的貓,她現在上班呢,這倆孩子白天跟我,晚上跟媽媽。”

還挺溫馨的。

那隻三花很自來熟跳上了唐月舒腿上,它們毛發看起來都很順滑乾淨。

這麼親人的小貓,唐月舒手上卻沒有一點可以喂的東西,她甚至覺得有點愧對小貓。

她還問老板能不能從他這買點貓糧喂小貓,老板一聽就指著它倆道:“它們就是這麼吃胖的,我們後來不允許客人喂貓了,他們還偷偷帶貓糧過來喂,我出來就替貓打掩護讓它倆吃,現在它們倆得控製飲食了。”

太胖對貓貓身體不好。

老板義正嚴詞拒絕了唐月舒想要投喂小貓的請求,唐月舒被軟乎乎的小貓纏上,隻能抱歉地看它一眼,貓貓大概不懂人類的抱歉,三花在唐月舒懷裡翻了個身,露出了肚皮。

可愛。

唐月舒實在很難抗拒,她伸手擼貓。

老板給他們兩個倒了茶之後就轉身回廚房了,唐月舒一抬頭發現另一隻貓貓走到了林川的腳邊,伸出圓盤的小爪扒著他的褲腿,林川垂著眸子,用自己的鑰匙扣漫不經心地逗著小貓。

林川那個鑰匙扣是一個小小的太空人,小貓湊上去聞了一下,他又一下子提高,惹得貓貓跟著網上蹦躂一下,身上的肉肉好像也跟著duang了一下。

它沒怎麼蹦起來。

“……”

這有點傷貓貓的自尊心了。

看來老板說貓貓胖是實在的。

唐月舒看著有點想笑,她覺得林川在家應該沒少逗他母親養的小貓。

不過相對比林川的鑰匙扣,好像是他的手指更受貓貓的歡迎,小貓主動去蹭他的手,像唐月舒的頭發一樣,她懷裡的三花貓貓抓著玩了幾下。

她喝了口冒著熱氣的茉莉花茶,熱茶入喉,她很快就覺得整個人都跟著暖和起來了。

在京市生活了二十來年不覺得冬天多難捱,來巴黎半年覺得自己原來是怕冷人士。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長期熬夜吃外賣給身體整差了,從下車到進來這麼點距離和時間,她手腳都冰冷著。

林川這時候抬眸看她,問:“昨晚睡得好嗎?”

鑰匙扣還在手上逗著貓,但是目光落在唐月舒臉上,貓貓好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手指,他沒動。

唐月舒點頭:“還好。”

林川聞言還想說句什麼,這會兒老板推著小推車就出來上菜了。

他說唐月舒和林川剛陪貓玩了,得洗手了再吃東西。

老板這人對客人用餐的標準還挺高。

就在餐廳裡有個洗手池,裝修得還挺好看,顯然一開始就是為了方便客人洗手用的,旁邊還放著洗手液。

將手放過去,自動感應出來的是熱水。

很貼心。

兩隻小貓根本就沒有上桌的意思,老板說它們兩個家教很好,從來不會上客人的桌,當然客人主動引誘的情況除外。

老板給他們上菜的時候還嘀咕說著很少有人早餐就來找他預約,都是午餐和晚餐的多。

唐月舒對這裡不熟悉,她也就多問了兩句,老板說他這裡早中晚最多各招待一桌,多了做不來,也影響他心情。

那怪不得這裡的桌椅少。

他們這一頓早餐也就兩個人吃,份量上得把握好。

端在他們桌上的首先是兩碗熱氣騰騰的海鮮粥,接著又是兩小碗麵,那兩碗看著是清湯麵,上麵還飄著星星點點的油花,看著很好吃的樣子。

按照唐月舒平時的食量,早餐吃這些已經夠了。

橫豎中午也不是很難熬。

隻不過之後老板又從他的小推車裡陸續端出了小份的煎餃、小份的春卷、小份的蝦餃和其他各種小份的點心,還不忘一些很具地方特色的食物,像鳳爪和金錢肚。

唐月舒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廣府地區飲早茶。

老板一樣接著一樣將他們的桌麵鋪滿之後,又洋洋灑灑地推著小車走了,那個背影看著還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優雅。

貓貓被留在桌底下陪客人就餐。

她小聲和林川說:“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林川說:“這裡老板做的菜正宗,會做好幾個地方的菜,你今天先嘗嘗粵式的早茶合不合口味,吃不完再說。”

唐月舒其實挺喜歡早茶文化的,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周末和舍友睡到自然醒,起來約著一起去

飲早茶(),直接早餐午飯一起辦。

當然(),是京市那邊的酒樓。

林川顯然認識這家店的老板,他說:“以前在國內認識的廚師,移民後開了這個小餐館。”

唐月舒開始品嘗這份顯得有點隆重的早餐。

剛嘗第一口,她就知道林川說的這位廚師的廚藝好是什麼意思了,她甚至有點感動。

不要小看留子對中餐的執著。

如果不是在林川麵前哭有點不雅,她甚至想掉兩滴眼淚。

從她半年瘦了快十斤就能知道這邊的夥食水平。

唐月舒這會兒隱隱有種自己是那種一頓飯就能騙走的姑娘的錯覺。

她能察覺到林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對視,林川眼神裡帶著很溫柔的笑意,看著她吃東西,有點希望能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反饋一樣。

於是唐月舒點了一個很實在的頭,她說:“很好吃!”

林川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看著她吃,就覺得心情很愉悅。

這種感覺和昨晚不一樣。

具體說不出來,但是他能感受到她開心,他也開心。

有點類似他母親養小貓,什麼貴的好的漂亮的都往家裡搬。

雖然人和貓不一樣,但林川第一次能明白一種情緒,他願意在自己能力範圍去溺愛一個人。

昨晚還是病懨懨的人,今天早上吃得很香。

唐月舒吃著吃著停下來看林川,她說:“你彆光看著我吃,我吃不完的。”

他的眼神不是冒犯的那種,但是很有存在感。

唐月舒今天腦子已經可以正常用了,她還在思考自己和林川之間的關係。

如果說昨天之前,他們隻是曾經互相有過好感的男女,那經過昨天晚上,他們已經進入曖昧階段了。

但是男女之間關係的界定有時候並不明朗,說他們現在是普通朋友也沒問題,如果唐月舒有一個異性朋友在家裡快燒傻了,她也不會束手旁觀。

隻不過她應該是給醫院撥打電話或者給對方聯係上門的醫生。

絕對不是親手給人家做飯。

這個舉動本身就曖昧。

但唐月舒始終沒明白林川是什麼意思。

“林先生,您這次來巴黎的工作安排大概是什麼呢?還需要法語翻譯嗎?”唐月舒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能轉了,也吃了不少,能和林川拉扯一下了。

林川看著她,慢條斯理地抬手給她又倒了杯茉莉花茶,他說:“我需要的話,你還能來給我當翻譯嗎?”

他這句話反問,將唐月舒問住了。

事實上就是她現在忙成一個小陀螺,肯定沒法像之前那樣課餘時間隨時待命。

唐月舒回答說:“我現在好忙的。”

這句話還有下一句:“但我有空的時候可以。”

言下之意,她願意在空閒的時間來見他。

他在她這裡有一個專屬的位置。

() 月舒多少有點哄男人的天賦,林川好像還挺滿意這個回答,他說:“我的榮幸。”

如果是在去年十二月份時,林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唐月舒說出這句話的。

就算是在一月份,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最普通不過的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

唐月舒以前隻見過彆人談戀愛,高中和大學時期,她自信這個世界沒一個男人能配得上自己,但她身邊的各種人多少都有點戀愛經曆。

作為一個沒吃過豬肉隻看過豬跑的人,她大多數時候清醒得可怕。

包括現在。

“那您這次在巴黎待多久呢?”唐月舒看著他輕聲問。

一個土生土長的港城人,他在港城有工作有親朋好友,他能夠在巴黎待上多久呢?

幾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

“你希望我能在巴黎待多久?”林川反問道,目光直直看過來,語意不明。

唐月舒第一次見林川時就覺得他的眼睛深邃似汪洋,有時候看著容易讓人生出些沒必要的錯覺。

但是現在和他對視著,唐月舒又覺得這雙眼睛裡帶著些隱秘的侵略性。

唐月舒不知道她要以什麼身份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之間有一層紗,仿佛輕輕一戳就會破,但是兩個人都很默契地隻是在試探紗的堅韌度。

“林先生,”半晌,唐月舒輕笑了一聲,“我左右不了你。”

如果他想留,自己會留。

唐月舒不會為一個男人的選擇買單。

她也不會讓彆人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