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救好了!”許果的語調比他還要惡狠狠,下頜被他握得生疼,她仿佛都感覺不到,“我又沒有要你救,是你自己,你自己非要……”
她這樣說時,突然悲從中來,剛才的氣勢一下子就沒了。
聲音小了下去,話語裡也帶了哭腔:“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救我?我不用你可憐,你是誰?這麼自以為是,可笑……”
剩下的話,堵在他的吻裡。
沈星柏悶聲不吭,任憑她雙手捶打,腳在他腿上亂踢,絲毫不受影響地撬開她的牙關,強勢入侵。他們力量過於懸殊,除了被迫仰著脖子承受他的吻,她無能為力,隻有徒勞地咬著他的嘴唇,但那也隻是讓他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刻,繼而又吻得更加激烈。
她唯有無助地哀哭。
他吻得越深,她哭得越厲害。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淚會有這麼多,洶湧而下,像這幾天的暴雨。
到最後,他不忍心再吻下去,把她擁入了懷中,揉著她的頭發哽咽道:“果果你彆這樣對我,我喜歡的隻有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
許果聽得愣了一下,伏在他的懷裡,抽泣了很大的一聲。
她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無從判斷,無處考證。他聲音中的心碎,不像是假的,可是,他說的這些,與她記憶中的種種完全無法重疊。
這個時候,下坡的學校裡,傳來了一如往常的早讀鈴聲。
“當——當——”沉穩而悠長,敲入心裡,讓人如夢初醒。
“我去上課了。”許果推開了他,匆匆擦了擦眼淚,轉身往山頂下跑。
沈星柏沒有攔她,跟出幾步,在原地停下。她卻總擔心他會追上來,跑得更快,努力要逃出他的視線範圍。
“許老師,來啦?”校長站在門前,見到了她,微笑著向她打招呼。
“對不起校長,我遲到了。”許果不由分說地從他身邊鑽過去,跑進教室。
校長留她的手剛伸出一半:“哎許老師——”
“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最東邊的海上,生長著一棵大樹叫扶桑。扶桑的枝頭站著一個太陽,底下還有九個……”整齊清脆的朗讀聲響徹著教室,許果站在講台上,鎮定下來後,整理了一下跑亂的頭發。
這群學生們今天倒是用功,讓人有稍許安慰。
許果的心跳漸漸緩和,她四下望去,這才發現了不對,班裡缺了人。
二花的座位空空如也。
她忽然想起,昨晚還約好今天一起來學校。她原想著送完母親再趕回去找二花的,結果遇著沈星柏一通糾纏,給耽誤了。
難道,那傻孩子還在家裡等?
許果轉身就往教室外走。
校長還在外麵等她,一看見她出來,趕緊叫住:“許老師你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許果停下了腳步,用疑問的眼神回望。
校長用一種抱歉的表情對她笑了一笑:“走這麼急,是去找二花嗎?”
“您是什麼意思?”許果在那一刻察覺到了點兒什麼,立馬警覺了起來。
“她的家人,昨晚把她接回去了。這孩子你知道的,一直沒跟父母住在一起,都是外婆帶。”校長把雙手背在身後,在她麵前低著頭,有些凝重地說著,“我知道她是你最喜歡的學生,這事要告訴你一聲。”
許果一時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消化著校長說的話。
“她的家人?”她回想著以前閒聊時聽二花的外婆說過一些,“她家不是嫌她是女孩,直接丟了嗎?再說就算接回去,接回去就不用來上學了?”
“這個……她父母家離這裡遠哩。”校長支吾著道。
許果隱隱明白過來:“您是不是沒有說實話?”
對方十分為難地皺了皺眉頭。
“我去找她外婆問問。”問不出結果,她拔腿就走,校長在身後“哎——”的直叫喚。
“許老師,彆去傷老人家的心,我跟你說實話吧。”校長一直追到門外,終於是鬆了口,“二花她有個哥哥,到歲數了,家裡湊不出彩禮娶媳婦兒,就商量著,跟隔壁村裡一戶人家換了親。”
“換親……”聽到這個字眼,一時之間,許果像沒了魂似的,手腳冰涼。
校長解釋著:“那家人有一兒一女,先把二花嫁過去,她哥哥就可以……”
“二花現在在哪?”許果打斷他的話。
她當然知道“換親”的意思,隻是一時懵了,這個孩子,才多點兒大?這白水村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這裡的人,又都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