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是上帝的寵兒。
侄女婿低著頭拉過許果,把她剛才拉上去的衣擺重新拉下,整理好,又幫她係好了領口,發現那衣服不太平整,侄女婿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兩根彆針,小心地幫她彆在裡麵,這樣她就不會再走光。
“女婿?”許果詫異地問。
她伯伯說:“果果既然進了靜安,以後就好好學習吧,你這個頭發是不行的,趕緊染回來,還有妝也彆化了啊,怪臭美的。”
“對的,”三叔也說,“這麼好的學校,你彆再跟以前似的瞎玩了。”
三叔告訴她:“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的,以後我們就不找你啦。”
“加油許果!不要給我們丟臉!”小夥伴們為她搖旗呐喊起來。
“好好讀書!”
“說不定以後能上紀大呢!”一句話,驀地給許果心中憑添了一個遙遠卻很美好的希冀。
“紀大。”但一個輕輕的聲音戲謔地從那邊傳來,是那群靜安女生,停下了腳步。
她們側過頭,打量了這群孩子一眼。
五顏六色的頭發、誇張的妝容和耳飾、滿是破洞的奇裝異服,吵吵鬨鬨,嘰嘰喳喳。
“嗤——”她們輕笑起來的模樣和聲音都是那麼優雅,就這樣,一群天鵝昂著她們高傲又美麗的頭顱,走了。
許果也從回憶中抽離,打了一個小小的寒顫。她鬆開柵欄,翻轉過來看自己的掌心,剛才她抓得用力了些,把皮膚硌出了一抹紅印,很快就散去。
回去吧,她抬頭望了一眼灰沉沉的天空。
她回了酒店,一切如常,許諾在房間裡等她,趴在桌前在塗著什麼,聽見開門的動靜就放下筆走過來:“老師你回來啦。”
“在玩什麼?”許果走過去,那是酒店放在房間裡的雜誌,最後一頁有數獨遊戲,她已經填滿了大部分的格子,隻差最後一個數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許諾嘴裡念念叨叨著,提起筆,把那一個空格也寫滿。
“這都是你自己填的嗎?”許果拿起雜誌,心裡默算著核對了一遍,每一條的數字都準確無誤。
許諾點點頭:“嗯。”
“是誰教過你嗎?”許果感到很神奇,她攬過小姑娘的肩膀,和她一起坐下,那道數獨題不算特彆複雜,但是如果沒有掌握到技巧,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寫出答案的。
“沒有人教我,我自己數的,老師你看,這一排有兩個五,這一列也有兩個,那這裡就應該……”許諾很興奮地分享她發現的解答原理。
“老師你麵試得怎麼樣,是不是過啦?”她忽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光是自顧自說了,抬頭看看許果,“你看起來好開心喲。”
許果笑了很久很久。
兩個人挨在一起,在椅子上晃悠著,空調裡悠悠吹出涼爽的風,消散她從外麵帶回來的一身暑氣。
“過了,以後老師帶著你住在員工宿舍。”
本來還有一點兒擔心許諾能不能通過靜安附小的招生麵試,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多餘的。
許果想起來,趕緊去行李箱翻找,她在簡曆上留了自己的號碼,那是要用來接收靜安的入職通知的。在白水村過慣了沒有通訊設備的日子,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手機。
手機通了電,屏幕亮了起來,出現了熟悉的開機畫麵。
她輸入密碼,“嗡嗡”,幾條短信湧入,數量不多,大部分是廣告。她點過已讀,再打開常用的社交軟件,繼續刪除著無關緊要的信息,手指忽然頓了頓。
沈星柏的頭像上,顯示著一個小小的“1”。
這個“1”,剛才並沒有被提示,她看了一下時間,是在她幾個月之前就收到了的,隻是一直沒打開看過。
為什麼收到的時候沒有注意呢?許果盯著那個時間,模模糊糊地回想著,想到了,那天她剛到白水村的山腳下。
剛坐上牛背,手機信號就弱了一截,時好時壞,再往上走一點,乾脆就徹底顯示無服務。沈星柏的信息,很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傳過來的。
那晚她拿著手機當了半宿的電筒,等到它沒電自動關機,她就再也沒有動它,也是自然,一直都沒有看過這條信息。
是一條語音。
他說了什麼?
許果伸手去點,上麵的小圓圈轉了半天,最終顯示出一個紅彤彤的驚歎號。
這是一條過期的消息,因為沒有及時下載,它很早很早就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