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柏隻顧著把紙筆在桌上鋪開:“先把題解出來再說,你很想吃飯?”
“我隻是擔心你會餓……”她便嘀咕著,坐了下來。
那道題,總算理清了思路。
沈星柏就差沒把整本高中物理重新給她講一遍。
“鞏固一下。”他把她的習題冊往後翻了幾頁,用筆圈出一道類型相同的題,推到她麵前。
許果“唰唰”寫著公式的時候,他離開了座位。
等他用托盤端著三明治和牛奶回來的時候,她正好得出了結果,跟書後的答案一對,準確無誤。
“我解出來啦!這道題我真的會了!”許果高興得快要跳起來。
沈星柏放下盤子,瞥了一眼她的解題步驟,淡淡地評價:“還可以。”
說是這麼說,他的嘴角還是不經意地上揚了一小下。
許果當然沒看見,隻顧著自己開心。
她想,原來自己也不是完全不能搶救的。
“彆的題也都會了嗎?”等吃過了晚飯,沈星柏主動問她時,她也就很不客氣地接受了他接著輔導的好意。
咖啡廳十點半打烊,許果抱著書包和沈星柏一起走到了路邊,呆呆地看了看時間:“……怎麼就這麼晚了。”
“我送你回家。”他仍舊淡淡的,絲毫沒有不滿。
許果哪還好意思讓他送,連連推辭:“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家裡人一定很著急吧?”
“我是男生,他們沒什麼好著急的。”他一句話堵回去,伸手招了出租車。
“需要我幫你向家人解釋去哪兒了嗎?”車開進彆墅區,他下了車,又陪她走過一段黑漆漆的路。
許果搖搖頭:“辛愛的爸爸出差了,他不在家,不要緊。”
“那你媽媽呢?”沈星柏提到白莉的語氣很自然,並不像班裡的那些人,帶著滿滿的惡意。
“我媽媽對我的要求很低,”她笑了笑,“她對我說,隻要彆當一個壞孩子就行了。”
“壞孩子。”沈星柏品著這個奇怪的“底線”。
這要求可一點兒也不低,不然,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壞人?
許果也被自己的話提醒,心裡驀然“咯噔”一下。
她現在的行為……可不就是個壞蛋。
明知道身邊的男生是辛愛喜歡的人,卻還是故意賴著人家講了一晚上的題,以此來發泄心中的忿懣。
許果瞬間被巨大的愧疚所淹沒,她不知所措地站住。
她確實不是個適合當壞孩子的人。
沈星柏把她細微的情緒變化儘數看在眼裡,沒打算點破,可下一秒,她就自己哆哆嗦嗦地準備招認:“那個,其實我……”
“許果。”他不由分說把她的話頭截住。
“啊?”許果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他黑夜都掩蓋不住明媚的笑臉,不同於平時的倨傲冷漠。
他的唇線真的很漂亮,笑起來的弧度太抓人了,現實中怎麼會存在這麼好看的人呢?
“明天繼續吧,還是在那裡,我先過去等你。”他用她從沒聽過的柔軟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哦……好。”許果幾乎是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剛才本來要跟他說什麼,都硬生生咽下去了。她大腦一片空白,紅著臉就溜進了院門,頭都不敢回一下。
等衝進了房間裡,她才慢慢清醒過來。
哎,發生了什麼事?
她剛才不是都已經打算好今晚過後就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嗎,怎麼轉眼間還跟他達成了第二天的約定?
許果捶打著自己的頭,倒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她抓著頭發,再度回味起了那個笑容,心臟突突地就跳了起來,滿胸口亂撞。
都是他笑得太犯規了,讓人覺得就連拒絕都是一種罪過,他是妖精嗎?可是那些物理題真的很難,自己也確實是迫切需要他幫助呢。
許果腦海裡一通天人交戰,小惡魔再次宣告了勝利。
——媽媽對不起,就讓我再做幾天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