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間的愁緒,日日變深。
敵營怒殺一夜,內力撕裂丹田,再無習武之可能。
甚至全身經脈都極為脆弱。
澎湃的內力在那日不要命席卷四肢百骸,身體已到極限,無藥可醫。
她慣是能忍的性子。
也就在夢裡,疼的厲害,不自覺的痛呼出聲。
雲崖兒把完脈,盯著頭頂的房梁。
“你不適合修道。”回憶裡,縹緲的聲音響在他腦海:“你沒有道心。”
“何為道心?”
“為何醫人?”
“學醫本職。”
“為何修道?”
“傳承師門。”
為何醫人?
他眼光看向縮在牆角的背影,把被子又給她蓋上。
“為何醫人?”
似遠似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想救人。”
第一次,他心裡,平靜的回複了一句。
閉上眼,聽著那細碎的哼吟聲,又重複一句。
我想救人。
救一個人。
讓她活著。
日子快的飛快。
院子的雞仔長大了一圈,蘇琉玉每天看到它們,就想把它們給燉了。
紅燒下酒。
今日,是半月之期。
走貨郎會來村裡。
蘇琉玉一大早就把雲崖兒拽起來。
他傷養了半個月,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崖哥,今天咱們和貨郎去鎮子上,你快起來。”她又道:“先幫我過濾一下酒,我一個人忙不來的。”
二十壇酒其實她也能弄。
但有個免費勞動力,她還是要利用利用的。
雲崖兒昨晚沒睡好,被她吵的頭疼,立馬開始罵:
“你煩不煩,吵死了。”
“你快起來行不行,我都餓死了。”
“餓死算了。”
蘇琉玉把他被子掀起來,踹了踹他:“那我自己生火了。”
雲崖兒把她腳打開,嫌棄的起來。
前日,蘇琉玉生火,差點沒把灶台炸了。
“崖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蘇琉玉衝著他背影喊了一句。
“閉嘴吧你。”
兩人一大早把酒給過濾了,濾掉果肉和皮,隻留下純淨的酒液。
酒香撲鼻,帶著清香之氣,就是嘗起來酸澀,要過幾個月才能釀好。
但蘇琉玉有信心,可以賣出去。
這麼多酒,隻換去府中的幾兩路費,她還是有把握的。
蘇琉玉帶了壺樣酒,準備去村裡等貨郎。
“崖哥,你在家裡等我回來。”她囑咐道:“貨郎要是不買,咱們就和他一起出山去鎮子裡。”
雲崖兒看著她抱著酒,走了幾步,正想回屋,又發現她又走了回來。
“崖哥,你把家裡收拾收拾,咱們沒有行李,做點糙餅路上吃吧。”
“你煩不煩。”
雲崖兒轉身回屋,開始淘米,打水,生火。
這些活,最近倒是越發的熟練了。
突然,院子門被打開,傳來一串腳步聲。
“有完沒完,還要囉嗦什麼?”他沒回頭,不耐煩的開口。
“道長好大的脾氣。”
清冷的嗓音從院子裡傳了進來。
來人素衣道袍,一把拂塵,帶著輕紗鬥笠,一樣的閒散仙資,話中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