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臘月的夜帶著刺骨的涼意。
但承明殿卻溫暖如春。
殿內正中央,擺放著三足瑞獸火爐,內裡炭火燒著正旺。
被開門的風一吹,火星子燒的劈啪作響。
宋彥之打開門。
看到蘇琉玉身著明黃絲綢寢衣,外批一件狐裘大氅,坐在龍床邊,手裡抱著湯婆子,腳下是帶著熱氣的木盆。
兩條細細的小腿裸到膝蓋,似是水溫有點燙,兩隻嫩白的小腳搭在木桶兩側。
兩人視線正好對上,蘇琉玉看了眼天色。
“這麼晚過來?朝政有事?”
宋彥之走近身,一撩衣袍,跪下規規矩矩請了安,又道:“過來看看皇上。”
“正好,朕也有話想和你聊聊。”
什麼話?
少年手掌不自覺握住佩劍。
“今日之事,想必你也聽到一些,不過不必放在心上,你替朕辦事,是朕近前的人,不必看旁人臉色。”
宋彥之臉色稍緩。
“朕準備年節後,去大魏十五城,你們長白鐵騎,消息素來最快,以後各州府的折子,就不用由官道遞送京城,直接從長白鐵騎走,由你們運往大金,這塊,你多費心點。”
“皇上要去大金?”他語氣微詫。
提到朝政,蘇琉玉也不避諱,直言道。
“青龍軍你也聽說了,此兵種,朕主攻海戰,去十五城,是準備建艘軍艦,這方麵朕要親自監督,對了。”
她看向他腰部掛著的佩劍。
“你在尚書台掛文職,但如今接管鐵騎,按理說直屬軍部,你是怎麼想的?準備從文還是從武?”
宋彥之是有文職的。
他是正兒八經的科舉考生。
殿試一甲鼎探花。
直接調入政三省。
若是從文職,在政三省熬資曆,幾十年後,位居當朝一品,那是肯定的。
但若是從武職。
必須要掙軍功,才有可能升職。
大魏將軍也不是隨便給的。
將軍一職,當朝正二品,權利相當於尚書台六位尚書。
比如。
驍武軍六名主帥,那是實打實護城守國爭來的。
斥候軍的司馬銳,原先就是兵部武職直接調任。
而巾幗軍女將軍,是蘇琉玉要提高大魏女性地位,做出的表彰帶頭之舉,這個倒是不談。
就拿新軍營來說,興兵建軍兩載,因為沒有大軍功,胡清揚到現在都是正三品統領,離將軍還是要隔一層的。
若是宋彥之從武職。
怕是很難升職。
“彥之兄,不必馬上回複,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從武,朕想把長白鐵騎並入軍部,這樣方便管轄。”
宋彥之抿著唇,心下猶豫。
自小承襲丞相教導,自然私心想從文理政。
但是若從文,在尚書台,怕是幾年後才能入金鑾殿。
比如蘇有餘這一甲鼎榜眼,如今在中書省熬資曆,這兩年,連蘇琉玉一麵都沒有見到。
少年墨色的眸子裡帶著掙紮,他自然想在她近前當值。
宋彥之湊近龍床一步。
看到她搭在木桶上的兩隻小腳。
蹲下身,試了試水溫,替她把腳泡在木桶裡。
他手指帶著年少習武的粗繭,而蘇琉玉的腳,被嬌養的白嫩,這一觸碰,不免有點癢。
蘇琉玉把腳縮了縮,製止他的動作。
“你我君臣,這伺候人的事,交給宮人也就是了。”
宋彥之一席黑色勁裝半跪於地。
衣擺落在大殿錦帛地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