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2 / 2)

重回1950 紅葉似火 16051 字 8個月前

覃秀芳覺得這有點像後世電視裡做廣告一樣,不過不用付廣告費,隻給點吃的就行了,太劃算了。

吳峰撚了一粒花生,丟進嘴裡:“不錯,非常酥,又沒糊,火候恰到好處。”

炸花生米並不難,但這個火候不大好掌握,火不夠,炸出來的花生米不酥脆,火太大又容易炸糊。

吳峰又嘗了嘗鹹胡豆和酥豌豆,隻有一個評價:“香。”

說著,他幾下就把碟子裡的吃完了。

覃秀芳看了直好笑:“比較鹹,壺裡有溫水,你自個兒倒,我給你一樣裝一包,你帶回去吃。”

給吳峰裝的三包,每包都脹鼓鼓的,遠遠不止半斤。

吳峰接過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大妹子多少錢?”

“這三包不要錢,送你們嘗鮮的,謝謝你們這麼照顧我生意。”覃秀芳擺手笑道。

這可是特殊待遇,忠實老客戶才有的牌麵,吳峰很高興,拿著東西就走了:“行,吃完了我再回來買。”

他拎著東西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姚玉潔。吳峰趕緊熱情地打招呼:“嫂子!”

姚玉潔看到他手裡的大包小包:“你這是買了啥,這麼多?”

吳峰笑嗬嗬地說:“一點豆腐乾,還有些下酒的花生米、酥豌豆和鹹胡豆,也不知道那大妹子咋做的,手太巧了,簡簡單單的東西就是比咱們食堂裡做的好吃。”

姚玉潔被他說得有些饞了。再想著前天她買了豆腐乾、蘿卜乾竟被劉彩雲指著鼻子罵敗家,姚玉潔心裡就來氣,於是說:“這麼好吃啊,那我也得嘗嘗。”

一方麵是嘴饞,一方麵也是想氣氣劉彩雲。你們嫌我買得貴,亂花錢是吧,我偏偏就要買。

姚玉潔進了旅館,敲了敲櫃台,對正抱著算盤打瞌睡的老板娘說:“我要再買一點豆腐乾、蘿卜乾,還有炸花生米、酥豌豆、鹹胡豆。”

老板娘睜開眼,見又是她,眼底閃過一抹錯愕,轉瞬即逝,又扭著腰走幾步,到牆壁邊喊道:“有人買東西,過來接待一下。”

覃秀芳很快就來了,見又是姚玉潔,她也吃了一驚。這才兩天啊,姚玉潔怎麼又來了,這樣下去隻怕得成為繼吳峰之後,她的第二個大主顧。

“上次的豆腐乾、蘿卜乾各來兩份,聽說你們這裡還有炸花生米、酥豌豆、鹹胡豆,都給我來一份吧。”姚玉潔雙手交握在小腹前,捏著手包,開口就說。

覃秀芳的表情有點微妙,她瞅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給你送錢來了!

她的預感看樣子要成真了,既然姚玉潔送上門來讓她宰,不多宰點似乎對不起自己。覃秀芳含笑道:“我們這裡還有新做的鹹菜,用清水泡一下,淘洗乾淨,炒肉非常香,這個做法非常簡單,你要不要也來兩包。”

姚玉潔想起劉彩雲做的那難吃的飯,沒有多猶豫:“行吧,來兩包。”

“好,你稍等。”覃秀芳回去將她要的東西都拿了過來,捆綁在一起,像上次那樣,遞給了姚玉潔,“總共一百零五塊。”

姚玉潔爽快地掏了錢,拎著東西就走。

等她的背影都見不到了,老板娘笑著調侃覃秀芳:“她是不是知道你明天要去買衣服啊,今天就給你送錢來了。舊日情敵三天兩頭給你送錢,是什麼感受?”

覃秀芳捏著下巴想了一下,苦惱地說:“哎,我有點不想跟周家人碰麵了。”

老板娘挑眉:“怎麼,你不是不怕的嗎?”

覃秀芳嘻笑道:“這不是怕戳穿了彼此的身份,就要失去這麼一隻肥羊嗎?”

老板娘聽了也笑:“有道理,要不你藏著點,或者以後彆出來了,找個人幫你賣,你也輕鬆點。”

覃秀芳趕緊搖頭:“這可不行。”

老板娘詫異地看著她:“不是我說你,什麼都要你一個人做,太辛苦了,請個人一天就十來塊錢,你能輕鬆不少。”

“不是錢的事,老板娘我們鄉下打地主,你知道……”覃秀芳借著土改的口,告訴老板娘剝削與被剝削的關係,然後抖了抖肩,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我明明是個又紅又專的貧農,可不能乾這種剝削人的事。”

老板娘對她不薄,她也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醒她彆被人抓住小辮子了。

果然,老板娘是個精明人,聽完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思想覺悟倒是挺高的。也行,不請就不請,不過賣豆花太辛苦了,你現在有了其他收入來源,要不要考慮停掉這門生意?”

做豆花確實辛苦,為了保證豆花的新鮮乾淨,覃秀芳都是半夜一兩點就起來磨豆子煮豆花,自從做了這個,她已經一個多月沒睡過個完整覺了。

不過要覃秀芳放棄是不可能的。豆花掙的錢雖然在她收入的比重中不斷的下降,但有一點好,穩定,每天幾十塊,一年就能有一萬多塊,再加上平日裡攢的,也許明年她就可以買一套小房子了。

“沒事,我天黑就睡,再做一年。”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板娘也沒再勸,換了個話題:“那明天什麼時候走?彆太早啊,我起不來。”

覃秀芳想了一下說:“要不你把地方告訴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麻煩你了。”

老板娘揮了揮手:“說好了我也去,這麼囉嗦乾什麼,記得明天喊我。”

“好吧,我等你開門。”覃秀芳笑著改了口。

回到自己的小屋後,她又想起老板娘的態度,感覺自從知道她被離婚之後,老板娘對她一下子親近了許多,莫非老板娘也有一段這樣的過去?這個念頭一出就被覃秀芳給打消了,怎麼會,老板娘年輕的時候一看就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又懂得打扮,哪個男人瞎了眼,舍得拋棄她啊?

覃秀芳趕緊打消了腦子裡這種荒謬的猜測,開始收拾起家裡。

次日又是一個大霧天氣,江市旁邊有一條大河,水汽重,到了冬天,經常大霧。

覃秀芳照舊賣完了豆花,然後把客人們定的早餐送到門口,這時候老板娘才慢悠悠地出來。她看了一眼覃秀芳身上因為洗了太多次,已經泛白的藍色棉襖:“你就穿這個?”

覃秀芳抬頭打量她。

大冬天的,老板娘身上竟然還是一身寶藍色的旗袍,上麵繡了一隻拖著長長尾羽的孔雀,漂亮又優雅。隻是這算不算要風度不要溫度?

覃秀芳搓了搓手說:“老板娘,這麼穿你不冷嗎?”

老板娘拿了件披肩搭在肩上,莞爾一笑:“你大冬天站在風裡賣豆花冷不冷?”

覃秀芳語塞,愣了幾秒,直接笑了出來:“有道理。”

個人追求不同,她為了掙錢可以忍受天寒地凍,老板娘為了美麗也一樣可以不受寒冷影響。這二者並無高下優劣之分。

老板娘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彎了起來:“走吧。”

兩人相攜出門,都沒說話,但並不覺得尷尬。走了約莫二三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座黑乎乎的瓦房,門口兩邊矗立著圓木大柱子,柱子上方掛著一方牌匾,上書兩個龍飛鳳舞的“姚記”二字。

看起來挺有氣勢的,老板娘在前領路,帶著覃秀芳踏進了裁縫鋪子裡。

進門入目的一排各種顏色和花樣的布匹,一匹匹挨著,堆得整整齊齊的,在旁邊一側是時下流行的各種成衣。這時候的穿衣風格還偏向開放,因而種類繁多,有各種從滬市傳來的舶來品,比如帶著歐洲風格的繁複洋裝,傳統的女士旗袍,上白下黑的學生裝,男士中山裝、西裝,也有老一輩傳統婦女喜歡的襖裙、襖褲。

兩人進去,馬上有學徒上前問道:“兩位想看點什麼?”

老板娘耷著眉,指了指覃秀芳:“看看有沒有適合我這位妹妹穿的。”

學徒也進門兩年了,審美在線,眼神較一般人毒辣多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覃秀芳的身材和氣質,笑著建議:“這位小姐身形纖細,氣質恬靜,比較適合傳統的襖裙或是旗袍。你們是想定做還是買成衣?”

定做還得跑一趟,覃秀芳有點不耐煩:“成衣吧!”

學徒估量了一下覃秀芳的身高,從架子上取下了一套西裝一套襖裙,遞給覃秀芳:“你試試看,不合身的地方我們可以當場改,很快就好。”

其實覃秀芳更想試試襖褲,她乾脆地指了指:“那套灰色的襖褲也給我來一套。”

穿褲子乾活總是比穿裙子方便。

學徒側頭看老板娘。

老板娘笑了:“你瞅我做什麼?客人說的話沒聽見,拿啊。”

學徒趕緊把襖褲遞給覃秀芳。

覃秀芳拿著衣服進了旁邊的試衣間。

她剛拉上門,周小蘭就局促不安地跟在掌櫃後麵進來了。第一次進裁縫鋪,周小蘭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感覺眼睛都不夠用,這些衣服好漂亮,還有那些布,比她長這麼大見過的總和都還多。

時間還早,鋪子裡隻有三四個客人,掌櫃的也就沒阻止周小蘭,免得回頭人多的時候,她不熟悉鋪子的布局,鬨出笑話。

周小蘭看得眼花繚亂,心裡升起濃濃的羨慕嫉妒:“這就是我嫂子家的鋪子啊,難怪她櫃子裡那麼多新衣服。”

掌櫃的乾了幾十年,接觸的人不知凡幾,一眼就看出周小蘭浮躁的本性。他也沒多說什麼:“過來認識一下,這是劉師傅,以後你就跟在她身邊學習。”

“是,劉師傅。”周小蘭怯生生地跟眼前這個麵容嚴厲,剪著齊耳短發的乾練女人打了聲招呼。

劉師傅點點頭:“過來吧,先幫我打下手,基本的縫縫補補會吧?”

周小蘭硬著頭皮點頭。

劉師傅指了指籮筐:“這條褲子長了兩公分,你裁掉兩公分。”

“哦。”周小蘭拿起剪刀,對準褲子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對,又趕緊拿起尺子對準比了一下,然後拿起剪刀就動手。

等劉師傅縫完手裡的針抬頭就看到她手裡條層次不齊的褲腿,當即大驚失色:“你怎麼搞的?剪個褲腳都不會嗎?”

“怎麼回事?”老掌櫃進門後一看就明白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初大小姐回來明明說她小姑子會針線活的,怎麼剪個褲腳就弄得報廢一條好好的褲子啊。

劉師傅拉著臉:“掌櫃的,我這裡很忙,你就彆給我添亂了,我不需要學徒。”

一看周小蘭拿剪刀的樣子就是個生手,掌櫃的也不好說什麼,師傅們的事情很多,哪有空從最簡單的一點一點手把手的教學徒啊,隻能靠學徒自己看自己學。

老掌櫃隻得將周小蘭帶了出去,怎麼安置她成了問題。老掌櫃掃了一眼鋪子給周小蘭安排了一個活兒:“你打桶水去把門窗還有外麵的柱子都擦一擦,看看小戴是怎麼招呼客人的,跟著學。”

大冬天拿著濕漉漉的破毛巾抹窗戶可不是好活兒。周小蘭覺得這掌櫃的是故意欺負自己,她委屈極了,抿著嘴,提著半桶水不情不願地走到了門口,開始蹲下身擦門。

剛擦了兩下,一陣冷風吹來,打在她還掛著水珠的手背,她凍得直哆嗦,手背很快就紅了。

周小蘭咬住下唇,有種奪門而出不乾了的衝動。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道耳熟的聲音:“這套襖褲吧,還有這套襖裙也一塊兒收起來。”

“旗袍不要嗎?這個顏色還可以,長袖的,過完年就可以穿了,要一件吧,你這個年齡穿這種淺色的旗袍好看,年輕姑娘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板娘熱心地說,她對旗袍是真的愛得深沉。

旗袍漂亮是漂亮,但穿著乾活太不方便了,覃秀芳說:“算了吧,現在買了又穿不了,下次吧。”

周小蘭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但那身天青色的襖子她絕對不會認錯,因為這是去年她不要了的舊衣服,丟給覃秀芳的。

可覃秀芳不是死了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周小蘭往門外探頭看了一眼,霧還沒散,太陽沒有出來,莫非她專門出現在大霧天裡?

想到這裡,周小蘭就又心虛又膽寒,牙關直打顫:“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為什麼一直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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