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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950 紅葉似火 17596 字 8個月前

覃秀芳擔憂地看著他:“腿又痛了?你讓王博出來打發掉他就行了,乾嘛自己出來。”

“我不放心。”沈一飛輕輕地說。

這個家夥,當著周大全和小孩子的麵也這麼說,臉皮真厚,覃秀芳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幸虧是晚上,天色暗,看不清。

周大全看著突然冒出來的沈一飛,雖然看不清楚臉,但一看黑影就是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而且跟覃秀芳還親密得很,莫非是她新找的男人?

沈一飛半倚在覃秀芳身上,路

過周大全時,皮笑容不笑地說:“怎麼,還不肯走,那行啊,你們就在外麵站唄。”

說完,他攬著覃秀芳的肩,哼著歡快的曲調,跟著覃秀芳進了屋,誠心要氣死周大全。

進屋後,覃秀芳點亮了油燈:“我看看你腿。”

“沒事。”沈一飛把拐杖放到一邊,一把將覃秀芳拉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姓周的怎麼跑來了?”

覃秀芳看了他兩眼,直覺他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家成和劉彩雲母女被抓了,他跑來堵我,說讓我哥把他們給放了。”

沈一飛笑了起來:“他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抓了還隨便一句話就放了,想得可真美。行了,彆搭理他,收拾一下,去旅館住。”

“啊?”覃秀芳錯愕地看著他。

沈一飛彈了彈她的額頭:“啊什麼啊,這老頭子沒臉沒皮的,誰知道等我走了會不會還來騷擾你,趕緊的,收拾東西,跟我走。”

覃秀芳琢磨了一下:“你在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被抓呢。”

沈一飛好笑地看著她:“你忘了,還是你提醒我的。”

覃秀芳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這麼說,他們家挖的那一壇子銀元有問題。”

“那麼多人都沒挖出來,就他們挖出來了,你信?”沈一飛嗤之以鼻,“就算要埋銀元在地裡,也會挖很深,不可能兩鋤頭下去就挖到。”

這也是,她就說嘛,當時就覺得周小蘭母女倆太闊綽了,原來這裡麵真的有貓膩。哪怕沈一飛沒說太清楚,覃秀芳也大概能猜出是什麼事,隻能說這家人真夠貪婪的,為了錢,什麼都乾得出來。

得虧周家成跟她離婚了,不然,她可真要倒黴死了。攤上這樣難纏又作死的婆家,也不知道姚玉潔後悔了沒。

“走了,就帶身換的衣服。”沈一飛又催促了一遍,見覃秀芳不動,他起身過去打開了衣櫃。

覃秀芳趕緊攔住了他:“你回去坐好,腳沒好徹底,還到處亂晃,我自己來。”

她打開衣櫃拿了睡衣和明天要穿的衣服,扶著沈一飛:“走吧。”

兩人出來,周大全果然還牽著周立恩站在門口。

“秀芳,你……你不住這兒,把你的房子借我們

住一晚吧,就一晚上,明天我們找到地方就走,不然我們就要睡大街了。”周大全眼巴巴地上來說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落鎖聲。

“走吧,小心地上有石頭。”覃秀芳扶著沈一飛,完全無視了周大全。

兩人回到旅館,周大全仍舊跟在後麵。

沈一飛將覃秀芳推了進去,轉身鎖門。

見他們真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周大全急了,飛快地上前:“我,我們住店!”

“不好意思,客滿了!”沈一飛揚起唇角,當著周大全的麵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周大全這點心思太好猜了,不就想賴上覃秀芳嗎?做夢!

給周大全吃了個閉門羹,沈一飛心情大好,轉身拉著覃秀芳:“走了,你住哪一間,我隔壁?”

“行啊,咱們小聲點,彆吵醒王博和虞姐他們。”覃秀芳壓低聲音說。

沈一飛點了點頭,推開門,進屋點亮油燈,檢查了一下門窗,然後衝覃秀芳招了招手:“害不害怕?要害怕去我那兒睡!”

覃秀芳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人說的什麼話。

沈一飛笑了:“又不是沒同住過一間屋,還這麼害羞呢!”

那能一樣嗎?覃秀芳翻了個白眼,趕緊把他推出去:“你腿不疼了?趕緊回去睡覺。”

沈一飛回頭:“好,馬上就去睡,聽說我,周大全搞不好還會來騷擾你,明天早上讓王博陪你去買菜,我陪你開店。”

“你又不會做飯,去乾嘛,不用了。帶著孫子呢,周大全不敢對我怎麼樣。”覃秀芳擺了擺手,拒絕了他。

***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次日,因為證據確鑿,劉彩雲母子三人的罪行也確定了。

這會兒法律還不完善,加之他們涉及的是勾結敵特分子,泄露軍事機密,就由部隊這邊宣判了。

劉彩雲和周小蘭涉嫌通敵叛國,接受了敵特分子的賄賂,將我軍的信息泄露給敵方,劉彩雲被判無期徒刑,周小蘭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至於周家成,因為他主觀上沒有犯罪的動機,屬於過失泄露軍事機密,看在他表現良好,主動坦白的份上,加之未造成重大危害的份上,所以從輕處罰,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這個結果一出來,劉彩雲和周小蘭差

點暈倒。

她們倆一個要將牢底坐穿,一個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要在牢房理度過,怎麼甘心!

“長官,同誌,我們,我們是窮人,受剝削的階級同誌啊,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們。我們都坦白了,什麼都交代了,收的錢也全部上交了,你們不是說了坦白從寬的嗎?”劉彩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小蘭也沒好到那兒去,等她出來,都快四十歲了,這輩子還有盼頭嗎?

隻有周家成臉色木然,顯然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還能安慰劉彩雲和周小蘭:“好好表現,好好改造,黨和政府會看到你們的變化,隻要你們表現好,會減刑的。”

“都是你,我們都是聽了你的,什麼招了,結果呢,卻是這樣!”劉彩雲忍不住埋怨周家成。她都四十幾歲了,不管怎麼表現,恐怕都得死在牢房裡了。

周家成聽到這話,臉色徹底拉了下來,再也沒勸一句。他都沒埋怨她們連累他,毀了他的大好前程,害了他一輩子,她們哪兒來的臉怨恨他?

要是當初將他們送回鄉下就好了。

但沒有當初,事已至此,他隻能接受這個命運。

周家成頹喪地站了起來,戴著鐐銬,即將進監獄前,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我想見見我妻子。”

不知道姚玉潔聽到這個消息沒有,她那麼膽小,隻怕嚇壞了吧?想著她還懷著孩子,周家成就覺得有點愧疚,答應了她的事,他是做不到了,未來這八年還得辛苦她。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我們會通知她,以後每個月家屬都有一次探親的機會。”

進了牢房後,周家成就滿心盼著姚玉潔快來。

姚玉潔膽小,沒吃過苦,他怕她嚇壞了,也怕她一個人沒法撫養孩子。

等了三天,姚玉潔終於來了。

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連衣裙,臉色蒼白,神情憔悴。

一打照麵,周家成就愧疚地說:“玉潔,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害得你為我擔驚受怕了。”

姚玉潔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要是以往,她現在肯定哭泣著埋怨他,控訴他了。

周家成覺得有些奇怪,但想著這麼大的打擊,她肯定接受不了,性情有所變化也實屬正常。

“玉潔,都是我的錯,我會

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跟你們團聚。”周家成伸出呆著手銬的手,緊緊握住姚玉潔的手。

姚玉潔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紅腫的眼睛裡藏著心虛,張了張嘴,她想說什麼,又沒能張嘴,最後默默地哭了起來,眼淚跟牽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滾。

周家成嚇壞了,趕緊伸手擦她的眼淚:“玉潔,你彆哭,你還有咱們的孩子呢,你彆哭,是我對不起你……”

“周家成咱們離婚吧!”姚玉潔推開了他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地說。

周家成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哭成了個淚人一樣的姚玉潔,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事也不少見。

花了幾分鐘,周家成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姚玉潔嬌氣,沒吃過苦,如今自己這樣,她要離婚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是他對他們的愛情太有信心了,沒想到這一點,或者說不願意往這方便想。

但姚玉潔今天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捧。

沉吟片刻,周家成抿了抿唇說:“要我離婚也可以,你答應我一個事。”

姚玉潔抹了一把眼淚,抬起朦朧的淚眼,抽泣著道:“你說,你要我做什麼!”

周家成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充滿了眷戀和濃濃的愛,他很想摸摸他,但隔著鐵柵欄,卻什麼都做不了。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讓他姓周。你要是願意養就好好養,實在不願意就給我爹或者等我出獄把他接走。”

周家成想過了,等出來他已經三十來歲了,有案底沒工作,一把年紀了,家裡又窮,要想再娶媳婦難了。姚玉潔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很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骨血。

沒了女人,總要留個香火,以後給他們老周家傳宗接代,給他養老送終。

誰料他這話一出來,姚玉潔的臉色刹那間變得非常難看,眼神低垂,心虛得不敢看他。

周家成瞧她這副反應,慌了:“你什麼意思?這個你都不同意嗎?你是不是找好了下家?想帶著我兒子改嫁?讓我兒子跟彆的男人姓?”

姚玉潔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周家成鬆了口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玉潔,咱們夫妻一場,你好好把孩子撫養大,我

謝謝你,等我出來掙了錢,我把這筆錢給你補上。”

“彆說了,孩子,孩子已經打了,沒有孩子了!”姚玉潔再也受不了,一口打斷了他的話,趴在台子上,哭得傷心欲絕。

周家成如墜冰窖,渾身發冷,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哆哆嗦嗦地說:“你……你亂說什麼?你騙我的,對不對?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會這麼狠心的,你恨我,想報複我對不對,你肯定是騙我的……”

姚玉潔捂住嘴:“夠了,周家成,我沒騙你,孩子沒了。我要跟你離婚。”

周家成暴跳起來,兩隻手想伸出去,掐住姚玉潔,但被欄杆擋住了,他抓住了姚玉潔的手,使勁兒地往欄杆裡拽:“我弄死你個毒婦,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打掉,你個黑心肝的女人,我要弄死你,我弄死你,你害我周家成斷子絕孫,你也彆想好……”

姚玉潔頭一次看到對她素來溫柔的周家成如此暴躁凶狠的一麵,嚇哭了:“好痛,周家成,你放開我,好痛,我的手快斷了……”

還是旁邊的獄警將周家成的手給掰開了。

姚玉潔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看著兩隻手上大片的青紫,驚駭不已,周家成是想真的弄死她,要不是有欄杆擋著,要不是有獄警攔著,她肯定會死在他手裡。

姚玉潔撐著牆緩緩爬了起來,看著像困獸一樣的周家成,隻有一句話:“我要跟你離婚!”

被按在地上的周家成啐了一口,凶相畢露:“你做夢,老子不會放過你,離婚,你休想,我不同意!”

姚玉潔拿著她的小包,後怕地看著他:“你不同意也沒關係,新的婚姻法頒布了,離婚自由,隻要有一方堅決離婚,這婚就能離,不需要你同意。”

周家成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老子不同意,老子不同意,姚玉潔,你對得起我嗎?……”

姚玉潔吸了吸鼻子:“周家成,你又對得起我嗎?我跟你結婚一年多,換來什麼?你彆說了,當初你跟覃秀芳離婚,你也沒通知她一聲,征得她的同意。我要跟你離婚,同樣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聞言,周家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棄了掙紮,這一刻,他腦子裡冒出一個詞:因果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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