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胸中不禁氣悶,一時間想說什麼,卻見那邢氏越過自己,打了簾子直接進了上房。
王夫人站在廊上晃了晃神,身邊的丫鬟催了幾聲,這才回過神來進屋,才進花廳便見邢氏已經跪在老太太跟前,正跟那兒請罪呢。
王夫人還沒來得及阻止,賈母眼神一掃,頓時令她寒意四起。
來晚了!早知道方才就不先發作她,而是進來告狀了!
邢霜剛說完事情經過,聽得身後有腳步聲,知道是王夫人進來了,她繼續跪著對賈母道:“原也是我小家子氣,想著這茶碗看似左一個右一個的摔,但摔了一個一套便不能用了。這幾日廢了的茶具便有十幾套,加起來少說也得百兩銀子了。
“我也是心疼這銀子,不想弟妹自個填了,想著茶碗都是走公中的賬,便要人報到賬房那兒去了。誰知方才弟妹大著肚子跟我賠不是,我這才知道鬨了笑話。
“若是如此,便是我的不是了。顯見著我依舊小氣了些,換著老太太弟妹這般豪門千金,這點子小錢根本不算什麼,合著我這個做嫂子的,也該自己墊下了,省的大家心裡不痛快。”
賈母聽到這裡,又橫了王夫人一眼,這才對邢霜道:“憑什麼該你填了?誰砸的碗誰自己來填,榮國府也沒這買碗來砸著玩的習慣。這不管是豪門還是小家,誰家也不會有這規矩,我倒是要問問那王家,是否真有此家風。”
王氏嚇得噗通一下跪在旁邊,苦苦的哀求道:“老太太息怒,這事兒原是我的不對,我也是不想走了公中的賬,才在門口攔住嫂子。本隻想跟嫂子說這碗我自個來賠,可誰知嫂子卻不聽完,直接進來了。”
邢霜眼中含淚道:“是,是我一時急了,見弟妹攔我下來,隻當自己得罪了人,這才巴巴的趕來請罪。還請弟妹莫要與我一般見識,日後我定小心著當差。又或者……老太太還是彆讓我當差了,我這沒見識的人,真真是個當不了差的。”
王氏一怔,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賈母厲聲喝道:“好了,眼瞅就年節下了,兩個都不省事。
“老二家的,你既心情不好,又有著身子不便,我早免了你的請安,你今日還來作甚?
“老大家的,你既進了門,不替我分憂解難,娶你進來又有何用?”
賈母看似兩人都罵了一通,可邢霜和王夫人心裡都清楚,這是明擺著偏向了大房,而斥責了二房。
一屋子的丫鬟們也都聽得明白,再看向邢霜,眼神與以前稍稍有了些不同。
若是之前老太太還隻是試探,兩房之間相互平衡,可如今看來,老太太倒向更偏袒大房多些。
隻是現在還不確定,若是以後大房出了錯,老太太依舊能如此偏袒,才能完全確立這個家日後的走向。
王夫人被這一斥責,一下子心如死灰,可她再一想自己已生有一子一女,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光是這一點便比大房好了不知多少。
她心下大定,覺得自己生完了孩子,依舊還能搶上一搶,隻是她並不知道,大房壓根連搶的心思都沒有,人家巴不得早早地脫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