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站起來,走至賈母身邊,拍著她的手臂安撫道:“老太太,平日你總為老爺操心,如今也大可放寬心了。自打那些不教人學好的狐媚子打發了出去,老爺便再不同往日了。前兒他還跟我提起,說姑太太在家時,最是有才情的,還說我不如姑太太,要我多讀些書呢。”
賈母大笑,拉著邢霜的手道:“你彆聽他的,這女人家書看得多了,想的就多了,思慮過重不是甚好事。你隻這般最好,腦子乾淨不多想,人也孝順,又懂事。
邢霜又笑道:“可不是,我也是這般說的,可偏偏老爺說我,讀的書少了,懂得道理就少了,不如姑太太那般通透。我原在家時就聽過姑太太的盛名,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如今倒是越發讓我好奇,恨不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揚州看看呢。”
賈母聽邢霜這般誇女兒,心裡越發的高興,更是拉過她的手來,褪下一個鐲子,偷偷戴在邢霜腕上。
邢霜一怔,這可是第一次收到賈母的賞賜,沒想到竟隻是說了賈敏的幾句好話。可見賈敏在賈母的心中地位有多高了,便是自個的兩個兒子,也沒一個能得到這般寵愛。
不過邢霜本就有結識賈敏的心思,她一直都很想看看,這個生出了林黛玉的女人,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妙人。
所以她之前說賈敏的那些話,倒多半是真心的。
如今受了賈母的賞賜,還是這樣偷偷賞的,邢霜也不作聲也不推脫,隻默默的受了,又朝賈母福了一福算是謝過,接著又把話題帶到了賈敏身上。
老太太一時高興,立刻讓人叫了邢忠和他妻子過來。
邢忠還沒到,那語凝開了箱子過來,身後跟著一堆丫頭,手裡捧著托盤,邢霜看著就累。
她走至丫鬟跟前,問賈母:“我看看可行?”
賈母笑著點頭,邢霜便上前揭了綢布打量,看完一圈她又回到賈母身邊,對賈母說:“都是些好的,不過聽說姑老爺是巡鹽禦史,這金銀之物必是不缺的。
“再說姑太太和姑老爺都是讀書之人,才情皆高,若是換上些端硯歙硯,再有加些上好的狼毫筆,必是更加喜歡了。我聽說撫州有一莊子,賣的筆極好,正準備讓老爺派人去買些回來呢。”
賈母笑道:“日後誰再說你不懂人情,我可要笑話他了,便是這點,你就強過許多人了。你說的那個莊子,可不是極好的?之前老太爺在時,也常用那莊子出的大狼毫,但小狼毫可得去遠洲買了。”
說到這兒,賈母對語凝道:“去把那一盤子的頭麵換了,改成我黃梨木箱子裡頭的那些存貨。再有給鏈兒和琮兒也送一份過去,每人各兩隻小狼毫一隻大狼毫,再加一塊歙硯。”
邢霜這才知道,賈母的家底竟有這般豐厚。這出嫁了的女兒,平日隻有送年禮走的是公中的賬,私下送禮送的可都是賈母的私產陪嫁。如今她二話不說,隨時就能拿得出手這麼多昂貴的文房四寶,可見賈母是多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