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本還想問問,可感覺到身邊不對,再一抬頭瞧見邢霜這樣,心中也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擺了擺手讓人都下去,這飯也一時沒心情再吃了。待屋裡隻剩鐘秀邢霜和賈母三人時,賈母這才問邢霜發生了什麼。
邢霜便把今日見到賈珠的事說了一遍,說罷後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她拿著帕子邊擦邊道:“我若是那沒肚量的,何苦把那好不容易尋來的硯台毛筆巴巴的送去?留給我璉兒自個用不是極好?
“偏我心軟多了兩句嘴,本也是看著珠哥兒有點不足,這才提醒他兩句。怎地到她那裡,就成了我攛掇人不學好了?”
賈母歎了口氣,半天無語,鐘秀人也老實,一時隻柔聲勸姑太太不要氣惱,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
半晌後,賈母對鐘秀道:“讓你看笑話了,不過這事兒也是給你提個醒兒。我知道這懷了身子,脾氣多半不好,可若是隨意發作起來,驚了肚子裡那個才更要緊。”
鐘秀忙道:“老太太教訓的是,如今我坐久了也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賈母點了點頭,目送鐘秀離開後,這才勸邢霜:“你也彆哭了,知道你委屈。不過你雖是一片好心,今兒可看明白了?雖然這是一家子人,可不該你管的,不該你過問的,你便不要多事了。”
邢霜哭著道:“難不成好心叮囑兩句,也不行了?我好歹也是孩子的伯母,又是第一次瞧著珠哥兒,見他翩翩風采好不瀟灑,有心想讓他更好些罷了。
“老太太今日不說我也是懂得了,便是我做的再好,在她那心裡頭我也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我原不配與她說話,也不配與她兒子說話。
“日後再叫我說什麼,再叫我管什麼,也是不能夠了。我隻管好榮禧堂裡的人,再往她跟前湊一步,便是我不知好賴。”
換做以前,邢霜可不敢這麼跟賈母說話。可自打邢忠去揚州之後,賈母對邢家早有了改觀,對邢霜的態度也一日日的好了起來。
加之年後邢霜日日帶著鐘秀和孩子們去賈母那陪伴,王夫人又因懷著身子不大走動,賈母對邢霜的喜愛也越來越大,反倒有點看不起王夫人了。
現如今在賈母的院裡,除了賈母外,便隻有邢霜能大聲說話了。且賈母這段時間還在吃著湯藥,時常精神不濟,若是邢霜來了,她大多都會讓邢霜替她處理家事。
因此即便邢霜這話說的有點像發脾氣,可在賈母眼裡,這不過是小女兒態的撒嬌而已。
邢霜這一通哭哭啼啼的,惹得賈母忍不住失笑,抓起手邊的枕頭丟了過去,口中嗔道:“多大的人了,還好意思哭,快把你那貓尿收了。”
邢霜抹了淚,多少有些真心道:“我這人便是這樣,誰待我好,我便以真心待誰。如今她是把我一片真心踩在腳下,日後再想要也沒有了的。”
賈母嗬嗬樂了:“行了行了,我定為你出氣,可好?”
邢霜忙過去抓著賈母的胳膊搖了搖道:“萬萬不可,這是妯娌間的事,老太太若是管了,傳出去說老太太偏心,豈不是枉費了老太太的苦心。”
邢霜這句話,倒是說的賈母一陣感慨。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老大家的越發討人喜歡了,反觀之下,老二家的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