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凝又道:“我知是這個理兒,可我舍不得老太太。我不是家生的,出去了就再回不來了。”
邢霜歎道:“那又有什麼法子呢?你想時時刻刻見到老太太,這也不現實。”
又勸了一番,語凝見大太太這邊也說不通,心中更加失望的走了。
直至她出了門,含笑米蘭都站在一旁互相使眼色,邢霜見狀問她們:“你們可知道什麼?問她心中所想,她又不說透。你們若是知道,隻管跟我說。”
含笑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還是道:“太太還沒看出來呢?她哪是舍不得老太太,她是舍不得出這個門。”
邢霜怔了怔,有點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米蘭也跟著道:“若是家生子,必不會擔心日後放出去了沒有出路。可她不是家生子,放出去後嫁了人,就跟咱家再沒什麼關係了。這榮國府的大樹,又豈是人人都能靠的?”
邢霜問道:“可她不放出去,外頭豈不是要閒話老太太?”
含笑又笑了起來:“太太怎麼忘了,除了放出去可以嫁人,還有個法子,既能留下又能嫁人。”
邢霜懵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她打的是老爺的主意?”
米蘭和含笑忙一起搖頭,米蘭解釋道:“咱們這榮禧堂她是進不來的,便是想進來,老太太也是不許的。況且,她愛的是政老爺那樣的讀書人。”
邢霜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麼,忙問道:“那語凝原姓什麼?”
兩個丫鬟一齊回道:“原姓周。”
邢霜心裡猛地一顫,不由得想起書中的一個人來,那個安靜的像個影子一般的女人,二房的侍妾周姨娘。
書中她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可每回出來伺候賈母的場麵,又總有她在。
說起二房的兩個妾,一個愛爭,另一個就是不爭。不爭的那個,反讓人心生憐惜,討厭不起來。
如今語凝這種種看來,怕就是以後的周姨娘沒跑了。可她為何甘心與人做妾,她明明還能過更好的生活。
給二房做小,一輩子裝透明,她真的甘心過這樣的生活嗎?
“去把她叫回來!”邢霜忙對兩個丫鬟道:“這事兒先不要對人聲張,萬一是你們猜錯了,反誤了人家的名聲。”
兩個丫鬟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忙一個出門去追人,另一個去廊上看了看,發現沒人在外頭,回頭來報:“太太放心,屋外沒人聽見。”
待語凝回來,邢霜又退了下人,讓米蘭含笑守在廊上,鄭重其事的把這件事拿出來問了她。
語凝聽完,低頭默默不語了半晌,最後勉強的點了點頭。
“你當真?”邢霜心裡都涼了半截:“這可不是說笑的事兒,一旦真的決定了,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語凝抬起頭來,眼眶濕潤的衝邢霜點了點頭:“求太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