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這一大改,寧國府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兩家本就是一家分出來的,兩家的奴仆也是牽扯不斷的,於是消息很快就被賈敬得知,並在一天晚上,叫了賈亮過去。
過年時,賈亮就見過賈敬一回,書中對他雖沒有太大的筆墨,可賈敬卻是賈家獨有的一個明白人。
賈亮起先還不明白,他為何拋家棄子跑去求道,可如今他也想明白了,隻怕是看到賈珍父子如此朽木,心灰意冷這才不管一切了吧?
但好在,賈敬現在還沒出家,仍是寧國府的家主,雖年紀比賈亮大了一輪,可態度卻非常的謙和,並沒有以歲數壓人。
在聽聞賈亮這般改動的理由後,賈敬沉默了許久,最終摸了摸胡子,長籲一聲。
“我本以為咱們家再沒人看得清了,看來是我多慮了。”
賈亮拱手道:“哥哥也不必這般憂心,雖聖人有意打壓,可咱們隻要不行差踏錯,有祖輩的功績在,想來也不會對咱們大動乾戈。
“隻是咱們也不能再像往日那邊有恃無恐,往淺了說,這對外咱們國公府還要不要臉麵了?往深了說,聖人心涼了,那是再大的功績也救不回的。”
賈敬深深歎了口氣,隻覺得榮國府已有救了,可他這邊怎麼辦才好?
“也罷,那邊始終是你當家,你想怎麼做,自行決定,隻是不要太過了,免得惹來是非。”
賈亮猶豫了半天,試探著問道:“有件事,想與大哥商量一番……”
賈敬打量了他一番,點頭道:“你說。”
賈亮湊上前去,在賈敬耳邊悄聲說了起來,賈敬越聽臉色越發嚴肅,待聽完後,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此法……當真可行?”思索了半晌,賈敬終於開了口:“可這自古哪有人甘願自降身份的?這是不是小心過頭了?”
賈亮板著臉嚴肅道:“大哥若是不信,且去外頭打聽打聽,若是弟弟有半句誇大,自當去祖宗麵前領罰。”
賈敬又猶豫了一會兒道:“也不是不行,隻是試探一試,想必聖人也不會答應。”
賈亮知道他這是舍不得祖宗家業,心中暗歎可惜,無論是誰,哪怕再聰明,這名利當前都會裝聾作啞。
可如今,這虛名已不是賈家揚名立萬的本身,而是招來禍事的源頭。若不早點掐掉,隻怕後患無窮。
賈亮自打穿來就有這想法,如今奔波這一年下來,也是為了這個打算一直在做鋪墊。
可這榮國府獨善其身也是不行的,寧榮兩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自己帶著一家人脫身出來,寧國府一旦遭殃,自家也很難保證不受牽連。
是以,賈亮趁著這機會向賈敬提出請辭爵位,就是想看看賈敬的態度。
若是賈敬態度堅決不肯請辭,那麼賈亮一定會在日後徹底與寧國府決裂,以免傷及池魚。可如果賈敬稍有遲疑,賈亮也會顧著家族關係,帶著寧國府一起隱退。
這是古代,不是現代,家族的聯係在這個時代可謂至關重要。自己就算獨善其身了,往後也會被人詬病冷血,賈亮可不會做這種傻事。
“怎麼上表,你可想好了?”賈敬又問:“無緣無故的請辭,聖人怕也是不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