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聞言不住點頭,自己的母親又怎會是那等惡毒陰狠之人,這大伯母實在如母親所說一般,是個小性子又多疑的女人。
結果,才想到這兒就聽屋裡的大伯母道:“我自是知道這點,才給你提個醒兒。你是豪門的千金,道理人情皆比我懂得多,自然不會拿自家兒子的幸福和咱們府裡的名聲胡鬨。
“隻是既有人傳了這話,我們也不得不小心著些。是以,這文定之時,我想毛遂自薦,替弟妹跑這一趟,去李家下聘。我若出麵,外頭說你的聲音也自然就沒了。不然被人以為你是那搬弄是非之人,豈不是白委屈了你?”
元春一時又糊塗了起來,才覺得這大伯母多疑且小性子,怎的又大方了起來,還要親自替母親下聘?
本母親是定了舅媽去下定的,但若真的外頭傳言很多,由伯母下定才是最佳。
母親不會不同意吧?元春心想著,誰知裡頭母親竟出乎她的意料做出了反對的回答。
“怎敢勞煩嫂子,這外頭人多是閒著沒事亂嚼舌頭,今兒沒珠兒這事兒,也會有其他事給他們說嘴。若是事事皆小心翼翼,我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隻顧著看著外人的臉色,每日什麼都彆做,隻處處解釋就是了。”
元春不由又替母親懊惱起來,平日總是那麼有主意的人,今兒怎麼糊塗了?這事兒由伯母出麵,外頭的謠言自然不攻而破。加上這事兒本是伯母操心,母親隻坐等結果就好,為何不肯答應?
裡間邢霜也道:“我知你心胸豁達,對外人之言並不在意。可你總得為珠兒想想,他日日都要去國學,若是弄得人儘皆知,讓他在學裡如何與人解釋?
“且我也沒有插手珠兒婚事的念頭,這細節你定好了,我隻替你帶個信兒罷。你若是怕我節外生枝大可不必,我也是珠兒的伯母,自然希望他好。”
元春恍然大悟,原來母親不同意,是防著伯母呢?可伯母這也是一番好意,母親為何不明白,若外頭當真傳的厲害,大哥哥在外被人問起,該怎麼回答?
想來是母親身份尊貴,看不上伯母的出身吧?
“嫂子說笑了,我怎敢懷疑嫂子的好意,隻是嫂子如今大著肚子,又要備著寶玉的抓周禮,還要替珠兒跑這一遭,實在讓我情何以堪。再說嫂子這是頭一胎,若是有個閃失,叫我怎麼跟大伯交代?”
元春點頭,母親這話也有理,伯母即便是好意,母親也不希望她有什麼閃失,這才是正茬。萬一伯母勞累過度,累壞了身子,那可怎麼是好?
這屋裡兩個妯娌明槍暗箭的來回過招,倒是把屋外的元春聽得風吹兩頭倒,覺得兩頭都有道理。
幾個來回之間,天色也不早了,元春打了個哈欠,頗有些困倦。正抹了眼角擠出的淚來,就見伯父已從屋外進來,她趕緊站起來行禮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