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著個肚子,還真是精力不夠。隻幾天下來,到了抓周這日,邢霜就累得瘦了兩圈。
賈母這邊好幾日都免了邢霜的晨昏定省,今日一見到邢霜,嚇得手裡的佛珠都掉地上了。
她忙不迭招手讓邢霜上前來,仔細打量了下邢霜的神色,見她麵色還算紅潤,隻是清瘦了些,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沒眼力見的東西,你家主子都累掉一層皮了,也不知道過來通報一聲。”賈母罵罵咧咧的對著底下人發了火,邢霜聽著賈母發怒,心裡頭鬆了口氣。
她還以為賈母會因為賈赦一意孤行要搬家,而就這事兒遷怒,再不待見自己了。但如今看來,賈赦雖不是賈母親生的,可賈母好歹也有點人情味,而她對自己的喜愛,也不似假裝。
“老太太,您饒了我吧,每日聽那些人事無巨細的回報,媳婦兒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好容易在您這兒清淨清淨,您就彆教訓底下的人了。”
邢霜一臉苦相的說著,又伸手揉了揉腰道:“再說這抓周禮交給誰辦都不好,您一心愛著岫煙,我就怕您厚此薄彼,交給弟妹,又怕她忘了岫煙,這才把事兒攬了過來。其餘的事兒,你就是丟我跟前,我都不帶看一眼的。”
賈母忍俊不禁,頻頻搖頭:“你這可是恃寵而驕啊。”
“哪兒驕了,哪兒驕了?”邢霜趕緊道:“恃寵而驕,不是該由著您來辦了,待我家岫煙的周禮好過寶玉的,我再到處找人嘚瑟麼?”
賈母大笑,心中大定。她早有耳聞,兩個兒媳近日有所往來,她還當兩個兒媳站成一線了,現在看來,隻是王氏去找茬罷了,這大兒媳,還是向著自個的。
隻聽她那句“我家岫煙”就知道,她依舊沒把二房當自己人來看。這雖好,可也正中賈母下懷。
賈母是更疼小兒子,可小兒媳太跳脫,並不令她滿意。當初若不是為了給小兒子抬身份,也不會為他娶了王家女。
如今看來,娶王家女並未讓小兒子更風光,反倒把一家都推到了懸崖邊上。
老大表態那日,她確實慌了一會兒,可等老大走了,她仔細一想,老大自出生就當她是親生母親,雖有些糊塗,但一向孝順。
如今老大當她麵表態,日後會讓二房襲爵,這就不會有假。何況若老大想讓自個兒子襲爵,就沒必要再讓璉兒去考功名了。以老大的脾氣,這是多此一舉。
是以,賈母反而心下更定,以後老大做的決定,自己就不反對了,免得惹怒了老大一時急眼,反悔不肯把爵位讓給小兒子家,那才是事與願違。
賈母就是這般矛盾,可以說天下做婆婆的,都是這般矛盾。覺得自個兒子好,什麼都想給兒子留下,可看兒媳婦卻什麼都看不順眼。
邢霜是個特例,因賈赦不是賈母親生的,因此邢霜這個兒媳令她生不出嫉妒之心,且邢霜又處處讓她滿意,是以她更加樂意親近。
很快就到了良辰,賓客們紛紛進門,女客由賈母帶著兩個兒媳招待,男客便在榮禧堂由賈亮賈政兩人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