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與尤氏接觸甚少,平時關於尤氏的種種,都是聽邢霜說的。如今再見她,卻覺得她倒是接人行事得體大方,並沒有嫂子說的那麼不堪。
這一下,她心裡有些猶豫起來,不知尤氏這是裝的,還是本來就如此的,若本來就如此,嫂子為何對她這般不滿,她明明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啊?
想到這裡,王氏也不忍尤氏一直走路,便停了車讓她上來,兩人一道去了東府正院。
進了屋後,尤氏忙讓人把新茶拿來,又有兩大包玫瑰霜,一並拿給了王氏,嘴裡說道:“這東西也是大爺前兒尋回來的,因不能久放,待能用了,這東西也白白壞了,就聽嬸娘拿回去,給大妹妹用了吧。”
王氏客氣了一番,這才讓金溪收下,接著打量了下周圍,見這屋子擺著各種賬本,知道是平日袁氏起居坐落的屋子,便問尤氏:“頭裡老太太來教了你這些日子,你可有了長進?”
尤氏愣了一下,眼眶一紅,可是這次眼淚卻沒掉下來,隻哽咽著道:“我沒用,叫老祖宗失望了。”
王氏微微一怔,心想這倒是有點嫂子口中說的模樣了,可不是動不動就要扮柔弱麼?
接著又聽尤氏道:“老祖宗一片好心,親自調教我這個不中用的,偏我蠢笨如豬,都快一個月了,也沒學會老祖宗的一絲半點。想來這管家哪有這麼簡單,彆說老祖宗,就是嬸娘,就是我婆母,也是打小就學起來的。我這樣半路出家的和尚,始終是念不得經的。”
王氏心裡一下不滿了起來,語氣嚴厲的道:“你這意思,是瞧不起你大嬸娘了?”
尤氏嚇了一跳,忙道:“不敢,隻是我與大嬸娘又不同,她天生聰慧,我如何與其比之。人都道嬸娘是妙人,我也心生豔慕,愛她的很。隻是我非嬸娘那般人才,怎麼教都學不會。”
王氏冷笑起來:“你當你嬸娘是有人教了?我說句難聽的,她進這家門比你還艱難幾分。那會兒我又不看不上她,老祖宗也在觀望,她身邊連個貼心伺候的都沒有,頭一日差點沒給她凍死。
“你可比她好得多了,倒還自怨自艾起來。可你何時見過她動不動就伏低做小,何時見過她裝蠢扮傻了?咱們這一家子,誰弱了都不行,任我再大的本事,也得各個都拿得出手,才能長盛不衰。
“你如今慣會裝弱,隻想著過好你自個的日子,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盤。你大嬸娘真真是沒有看走了眼,你哪裡蠢笨了,你無非是自私心冷罷了。這一家子的死活你皆不管,你隻要過你的富貴日子就好。
“爺們好與不好你也不管,你隻要吃喝不愁,地位不降就行。我說難聽點兒,你可彆跟我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如今是大哥哥心善留著你,日後珍哥兒當了家,看你一個不順眼,找個借口休了你,看你還有沒有這好日子過了。
“可彆當我是危言聳聽,雖糟糠之妻不下堂,可你又不是糟糠,不過是個填房,如今又無所出,隻拿你一個無後為過,你當自個還能保得住這大奶奶的位置?
“如今你隻聽我一言,日後莫再藏私,好生打理起這個家來,便是珍哥兒渾個兩句,還有你公爹在上,他還敢怎麼亂來?再不濟到西府來找我和你大嬸娘,另還有老太太給你撐腰,你怎麼就頂不起你這腰杆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