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聽完這些事情,不動聲色的讓賈芸離開。賈芸一走,他便氣的一拳砸在桌上,卻又痛的立刻捂著手跳起腳來。
家旺打外頭進來,見老爺這樣,忍不住勸道:“老爺這是何苦,他們不爭氣是他們的事,老爺傷了手,豈不是白讓太太傷心。”
賈亮齜著牙道:“不能放過這幾個不學無術的東西,傳話下去,召代儒叔進府,我有話要問!”
賈亮如今雖還不是族長,可也是西府的一家之主。賈代儒再是長輩,也依仗著西府過活,自然不敢擺長輩架子。
何況那差事是西府給的,代儒一家的收入也得看著西府的臉色,如今賈亮召喚,他趕緊收拾了一身乾淨衣裳,打扮整齊進了府去。
賈亮見了代儒倒沒發作,隻和氣的問了他族學如今的情況,又問他要了族學子弟的名單來。
當代儒問起賈亮要這些名單做什麼時,賈亮冷冷的瞥了代儒一眼,代儒莫名的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背脊一涼。他以為是錯覺,可賈亮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還要不得名單了?”,他這才知道二侄子是真的惱了,可為何惱了他卻弄不清楚。
難不成,是他收人束脩不好好教書被發現了?又或者,是他不管教學生,被告到二侄子跟前了?
代儒雖有些擔憂,可仗著自己是堂叔,始終硬氣著,不肯低頭認錯。
賈亮也不與他多說,隻要了族學子弟的名單,就命人送客了。代儒走後,賈亮拿著名單研究了一番,最後回了清遠居去。
此時,邢霜正和兩個女兒一起做針線,要說妻子穿過來這些年,為了不露餡,每天偷偷的練針線,說實話這會兒針線活做的還真心不錯。
賈亮站在門口偷看屋裡母女仨,心裡想著妻子過來這些年,一直比自己融入的更好,且比自己更有骨氣。
自己尚且會為局勢低頭,不敢出手,不敢張揚。可妻子卻全然不怕,想到什麼就去做,且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自己的行為強行解釋為無聊,弄得大家不得不接受。
就像家裡那些西洋玩意,就是妻子潛移默化的一種手段。先是時鐘,待大家習慣了看西洋鐘,她又去弄了西洋油燈回來,接著又是什麼騎馬服,又是什麼馬靴的,弄得家裡無處不是西洋的產物。
到如今,老太太也從對西洋看不慣,漸漸變得習慣了這些方便的東西,開始也跟著一起用了起來。
賈亮想到這裡苦笑了起來,自己跟妻子還真是兩個極端。他是雷厲風行說做就做,妻子卻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相較之下,竟沒有可比之處。妻子那種方法,平時會受些委屈,用時較長,但最後結果卻是無形之下收攏人心。自己的方法則是相反,以勢壓人縱然方便,可結果雖好,卻總是被人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