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始終是個外頭買來的,對這些丫鬟們,還是不如家生子熟悉。加上原先她在太太身邊時,一天到頭都在太太跟前伺候著,很少有機會去了解彆的丫鬟。
當初在揚州被太太給了林姑娘,襲人就一心服侍林姑娘,不問他事。等回了京城,太太這裡又安排了不少丫鬟,也都是她事先不知道的。
初見晴雯時,隻覺得這丫鬟長得頗有點像姑娘,但襲人也並未往心裡去。聽聞晴雯擅針線,便將姑娘所有的針線都交給她負責。
晴雯這丫頭也是沉得住氣,即便在林姑娘身邊也隻負責縫縫補補的,她也不出聲,隻乾著自己的活計就是。至於小丫鬟那些,襲人不開口,她也不去管。
以至於到現在,襲人都還不知道,晴雯的能力有多大。
聽金釧玉釧提起,襲人這才知道太太還給了這麼厲害的人過來幫忙,心裡是又急又悔:“也是我糊塗,太太對姑娘這麼上心,又怎會給些不中用的人來。好妹妹,我們姑娘這會兒也不忙伺候,我便先回去了,你且替我看一看,若是我們姑娘有事兒,麻煩你來叫我。”
金釧聽了襲人這話,知道她這是要回去找晴雯去,掩著嘴笑道:“你隻管去你的,這一家子又不是隻有你會伺候人。姑娘平時要玩,不帶你也是有的,又不見有什麼閃失。”
襲人聽了這話,放心去了。
終於,書中怡紅院裡的兩大丫鬟,在一個新的紅樓世界裡,再次碰頭。而這一次,卻再不與以前一樣了。
襲人見到晴雯時,她正在廊上繡花,襲人放輕了腳步,慢慢靠了過去,見她繡的是一株蘭草,笑著問道:“妹妹這是繡什麼?”
換了旁人,定會回答“是蘭草”,偏晴雯聽了,回她道:“姑娘的帕子都舊了,叫她們再做些出來,偏拖上幾日也沒人動手。既沒人做,我做幾塊新的給姑娘使。”
襲人聽了,心中不由添了幾分歡喜,又問她道:“底下的人不聽使喚,你隻管罵她們便是,你管著姑娘的衣裳,哪能什麼都讓你做了?”
晴雯又道:“若是她們躲懶,我定要揭了她們的皮。隻不過那幾個確實不得閒,如今正趕著姑娘的冬衣。加上這天兒,又是秋老虎,悶得人難受。逼著她們去做,她們也肯做,不過累病了最後還不是我受罪?有這口舌去罵他們,倒不如我自個動手。”
說罷,晴雯伸出胳膊來,錘了錘腰間,接著又低下頭去,邊做邊說道:“我手快,姐姐彆擔心。姑娘也素淨,隻要帕角繡一點點花草就好,並不複雜。今兒就能得兩塊新的,明兒再做兩塊,也夠換洗的了。”
襲人見確實是個一心做事的人,心裡更加歡喜,加之她信太太的眼光不會有錯,便更有心要讓晴雯貼身伺候姑娘了。
書裡的晴雯,也許潑辣,可實際上也是個會避嫌的人。老太太把晴雯給寶玉時,話裡話外都明擺著是讓晴雯去做妾的。可晴雯卻始終沒仗著這一出,讓自己與寶玉太過親近。
實際上,在襲人母喪出府之前,晴雯都一直沒貼身伺候過寶玉。即便襲人母喪出去的時候,怡紅院的嬤嬤安排晴雯麝月守夜,晴雯也隻讓麝月進去睡,自己睡在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