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出三日,邢霜就不讓這些人來了,但凡上門的,她皆以鳳姐病了,將人拒之門外。
王熙鳳不解其意,還來清遠居問:“娘怎麼不讓人來了?她們若不會織,誰去買咱家的毛線?”
邢霜笑著道:“你呀,就是心急。怎麼,這毛線是財富,你的才華就不是了?你放眼這京城看過去,還有誰會織毛衣的,拎出來叫我瞧瞧?”
王熙鳳一聽,明白過來,樂的東倒西歪:“難不成娘的意思,還叫我開個學堂?”
邢霜一本正經道:“正是!”
王熙鳳愣了一下,收了笑容,仔細的想了想,繼而又微笑了起來。
“有時我倒覺得,娘比我更西化呢。”王熙鳳笑著道:“在英吉利,確實也有不少女人開的工作室,教什麼的都有。她們尊崇知識也是財富,偏在咱們這兒,若是拿來斂財,倒叫人拉不下臉來。”
邢霜正色道:“既那些教書先生都有束脩,為何這織毛線就不能有束脩?教書也是教,教她們織毛線也是教。請個女紅師父回來,不也要正經給工錢?如今不過是西方的女紅,難道就不是技巧了,就不是你的才華了?
“若有人敢說什麼,那樣的人也不必再來往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的人家,結交了也沒甚意思。”
王熙鳳聽了也正色道:“娘說的極是,再說我每日光顧著教她們了,耗去的時間又誰來彌補。原是想著為了家裡的生意,忍一時就好了。可娘這主意極好,既能讓毛線賣的出去,又能多一分進項。”
邢霜又道:“進項倒是其次,我想不想你收的太多。這隻是咱的第一步,你學的是時裝設計,難道就不想學以致用?”
王熙鳳聽了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了起來。
邢霜繼續道:“我知你素來有誌向,必是不肯落與人後的。且又讀了書,一肚子的才華無處施展,讓你安心後院也不可能。若能借此機會將你的才華發揮出去,日後叫你名響京城,甚至名響天下,這才是我的目的。”
王熙鳳隻覺得心頭一陣發酸,低下頭去抹了把淚,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她一生好運,生在王家,錦衣玉食沒有受過任何苦。自嫁了人,又有了這麼開明的婆婆,甚至還送了自己出國讀書。
原以為這就夠了,她隻覺得自個學的東西,都成了自個的閱曆,成了高人一等的底氣。可沒想到,婆婆竟比自己想的還深,看得還遠。
有夫如此,她亦足以。可連婆婆都待她如己出一般,甚至甚過己出,這真真是讓她侍奉一世都不夠了。
“娘……”王熙鳳想說什麼,卻一時哽咽了起來。
邢霜看向她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隻要你好好地做人做事兒,想做什麼我都依你。但那違法亂紀的事兒,一律不許碰,否則我可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