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到達仙鶴堂的時候,王氏已經在裡頭了。看著底下坐著還在哭,但麵色已不再柔弱的尤氏,和上首那滿臉怒色的賈母。邢霜在一旁坐了下來,悄聲問王氏:“怎麼?”
王氏掩著嘴,低聲對她道:“還不是那事兒?終是紙包不住火的。”
邢霜問:“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王氏又道:“你與鳳丫頭什麼主意,我還能不知道?她那性子素來耿直,能對著那小娼婦這般親熱,必是在打什麼主意。且中間我陪珍哥兒媳婦出去透氣,聽見有人議論蓉兒媳婦掉了個釵子在天香樓。
“當時我便見著珍哥兒媳婦的臉色不大好,後頭回去又聽鳳丫頭說什麼天香樓有那小娼婦的香味兒,這再一想,也明白了。
“隻是你倆竟瞞著我,弄出這一出來。早與我說了,我也好配合著你。
“好在珍哥兒媳婦並未提及你,隻說了珍哥兒與那小娼婦的事兒,否則看你怎麼跟老太太交代。”
邢霜瞧瞧一笑,見上頭老太太還在兀自發火,便湊到王氏耳邊悄聲道:“我早料到她不會說了,她若是還想做那尤大奶奶,如今不靠著西府撐腰可不行。
“老太太自去年便懶怠動彈,那頭請了幾回,也沒去過一次。她此時若不來求我,誰來幫她出頭?”
王氏笑道:“你終於肯出手了?”
邢霜搖了搖頭,又笑道:“我出什麼手,珍哥兒如何,又與我何乾,他媳婦如何,我也是管不著的。不過小輩們有了矛盾,我這做長輩的周旋一下也不是不行。”
王氏輕輕拍了邢霜一下,那臉上的表情仿佛在罵她“狹促鬼”。
而尤氏那頭自邢霜進來了,便一直擦著淚,偷偷看邢霜的表情。但兩個太太都湊在一塊,臉都看不清楚,她心裡也一時有些著急。
老太天罵了半晌了,終於是累了,這才看到邢霜進來,於是對邢霜道:“你來的正好,你親自去那邊,叫人綁了珍哥兒和蓉兒媳婦去祠堂!”
邢霜忙笑道:“事情我聽弟妹說了,隻是老太太先消消氣,這事兒可萬萬不能開祠堂。”
尤氏聽到這話,頓時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去。
邢霜又道:“老太太不顧慮彆人,也得為家裡的幾個小的想想。咱家的孩子們也就罷了,若真這事兒開了祠堂,旁支的人都知曉了,惜丫頭可怎麼活?”
賈母聽了一歎,滿臉蒼涼。
“可憐四丫頭,從小就是個遺腹子,你們還待她如無物一般!如今她就是養在我們這兒,你們也不放過她!”
尤氏忙在賈母麵前跪了下來,真心誠意的認錯道:“老太太教訓的是,以往是我疏忽了,不,是我冷漠了妹妹。
“我知道如今再怎麼補救,也挽回不了以前的過錯。但如今這事兒若是再讓妹妹受了牽連,我這心裡是萬般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