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本就不是什麼嫌貧愛富之人,加之方才太太也吩咐過不許勢大欺人,因此聽了周瑞家的介紹,她也隻是淡淡一笑。
“既認了宗,他又找來了,就不能不管他不是?且我方才瞧著,這老人家還是守禮的很,並不是那貪得無厭之人。”
周瑞家的一聽,立馬改口道:“你說的是,她家老太爺原也是個極正直的,不然也不會跟咱們連了親。”
金釧笑了笑又道:“如今二太太病著,這事兒也不好煩她,大太太又不管內宅的事兒,這人還得二奶奶來接待。我還得去太太那兒,就請周姐姐辛苦一趟,去二奶奶那邊傳個信兒吧。”
周瑞家的又忙道:“使得使得,我這便去那邊看看。”
說完,周瑞家的往偏院去了,金釧等她走了,又進屋對劉姥姥說了句:“姥姥您稍後,我去通報一聲。”
邢霜這邊跟五嫂子又聊了幾句,金釧便進來把劉姥姥的關係講了。邢霜一聽果然是她,笑著對金釧道:“既是二房的親戚,便是咱家的親戚,甭管是窮親戚還是富親戚,都不能招待不周。你去收拾間屋子出來,留她住一晚上。”
金釧笑道:“我見那姥姥謹慎的很,怕是不肯留呢。”
邢霜道:“她不肯留是怕添了麻煩,惹咱們厭惡嫌棄。你隻同她說,這會兒天色雖還早,可她既來見親戚,總不能不見見各房的太太奶奶們。又要留下吃飯,這一折騰,外頭城門也關了。”
金釧掩嘴笑道:“太太說的是,再說咱家出門到城門也有些距離呢。”
說罷,金釧又出去了。
五嫂子笑著問邢霜:“太太這是有意接濟她?”
邢霜笑著回道:“你方才不是還說,今年莊稼人收成不好?這外頭的莊稼人,咱管不著,我也沒那閒工夫管。可這自家的親戚了,都求上門了,我還能不管的?”
五嫂子又問:“太太既然想行善積德,為何不施粥蓬?”
邢霜搖了搖頭道:“那富貴人家行善舉,多為了什麼?不過討自己一個安心罷了!掛在嘴邊的無非是行善積德。可這行善積德之事,他們平日不做,隻顧著搜刮民脂民膏,待自個肥了再來行善,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平日不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兒,無甚陰德可損,行的正影不歪,一不怕天打雷劈,二不怕因果報應,自然不必學他們那般。”
五嫂子大笑,合掌道:“人都道太太耿直,果不其然,換了彆人,誰敢說自個平日行的正影不歪。
“不過太太說的倒真真沒錯,可不就是這個道理?自太太進了門,哪樁事兒不是行善積德之事?不論彆的,就是這滿府上下的奴才都有書念,便是這世上最大的功德之舉了。”
邢霜一怔,忙問五嫂子:“真有這麼大功德?”
五嫂子點頭含笑:“可不是?彆說那些奴才了,就是外頭的平民,想讀書也非一件容易的事兒。太太仁慈寬厚,不但教他們讀書,還教他們做人做事。對他們來說那可不僅僅是一輩子的事兒,還關乎到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