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被邢霜的質問說的節節敗退,心裡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可她又想起昨晚賈珍同她說的話,一時有些猶豫。
“那邢氏自個找死,成年的兒子被她分家趕了出來,家裡隻留了一個幼子,和一個庶子。現如今,二弟想必對她也心生怨懟,即便咱們此時算計,他也不會站出來幫忙。
“再說老祖宗平日最偏心誰,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兒你隻管去說,老祖宗必會答應。隻要老祖宗點了頭,那邢氏再想興風作浪也難了。”
丈夫的話如雷貫耳在尤氏腦中回想著,再看向邢霜,尤氏竟也不再覺得害怕,隻覺得這是邢氏的最後掙紮了。
是啊,她自己作死把成年的兒子分家出去,隻留了庶子和幼子在家。如今大弟外放也不在,家裡隻得幾個婦孺和孩童,自己隻要開了口,邢氏也無法反對。
想到這裡,尤氏突然自信一笑,張口就道:“是誰說的,嬸嬸還真要跟人對峙不成?這豈不是成了笑話,嬸嬸就是不為將軍府著想,我們也怕丟人呢。
“再者說,我這也是一番好意。原是想著大太太被人誤會了,這小哥兒的滿月就更不能怠慢了。誰知我一片好心,被太太當了驢肝肺不說,竟還懷疑我心懷不軌。
“就算不說小哥兒的滿月,這家裡也不好一年沒有個族長把持著。又不是要奪了叔叔的族長之位,不過是找個人代理族長,大太太這般緊張做什麼。”
邢霜一口氣悶在胸口差點吐不出來,但尤氏的話,她還一時找不出能反擊的地方來,隻能任得尤氏在這撒野。
邢霜看著尤氏得意的臉,心裡隻覺得不對。如果是賈珍想奪回族長之位,他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要知道若是此時賈珍敢輕舉妄動,那隻會被萬人唾棄。
可尤氏這般費勁的周旋,不為賈珍又會為了誰?
一個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邢霜的腦海裡,她腦子嗡的一下,死死抓住了帕子,沒有出聲。
尤氏見邢霜半天沒有回話,更加得意起來,帶著一絲炫耀的跟賈母道:“老祖宗瞧,大太太隻怕是想明白了。我可是為了族裡著想,當真沒有一絲私心呢。”
賈母看出邢霜的不爽了,可她不理解的是,邢霜為何不開口說話。此時就是邢霜說一句“不同意”,她也不敢輕易答應。如今邢霜不開口,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在尤氏一聲聲的催促中,邢霜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突然邁了一步,倒把尤氏嚇得往後一縮。
誰知邢霜也隻是緩緩走到座位旁,冷靜的坐了下來,並淡淡一笑,朝鴛鴦道:“我早起還不曾吃茶,去倒杯老君眉來。”
鴛鴦不明所以,一時分不清大太太這話是真要吃茶,還是暗示自己去送信。隻能硬著頭皮出去沏茶,想了想還是拉了翡翠對她道:“去三奶奶那兒看看,若是起來了,便把三奶奶叫來。”
翡翠應了一聲,才出門又轉了回來,湊在鴛鴦耳邊小聲道:“三奶奶已經來了,在廊上站著呢。”
鴛鴦聞言忙出去看,見甄英蓮果然站在廊上,趕緊過去福了一福,小聲道:“奶奶來了,怎地不進去。”
甄英蓮衝鴛鴦笑了笑,小聲的回她:“你有心了,不過這事兒不打緊,你且替我跑個腿兒。”
說罷,甄英蓮湊在鴛鴦耳邊道:“你去跟三爺說,學裡今年的花銷還沒派下去,讓三爺跑一趟學裡,請叔父過來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