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勝擔任廣州知府已有十年之久,這十年來,兩廣總督換過兩任,而他這個廣州知府卻從未換過。
並非知府一職有多吃香,他舍不得走。相反,廣州知府並不好當。每年除了水患,還要防著瑤民僮民叛亂,除此之外,朝廷布置的稅收還得收齊,實在令其苦不堪言。
然,這般兢兢業業,每年考核他也得不到一個優,甚至連良字的沒有,每每都是一個中。
這一個中,伴了他十年,十年來他想儘無數辦法,從一開始的兩袖清風,到後頭從善如流開始賄賂上司,皆沒能讓他如願以償遷回京城。
如今十個春秋過去,眼看來了個皇帝的心腹之臣,他本以為隻要抱緊這個大腿便能升遷,可誰知人家並不理會他,想拍馬屁都沒有地方可拍。
周廣勝很惆悵,這個知府做得他生不如死,一邊要應付貪得無厭的上司,一邊又要安撫底下窮困潦倒的各縣。
他一直在找個機會,想一飛衝天,想平步青雲。今晚當他聽說總督的幼子火急火燎的闖了宵禁,他還以為是個機會,隻要他站出來,為總督大人分憂解難,自己就能脫離苦海。
可誰知道,總督的幼子竟這般老成,一句話都沒有說漏嘴,讓他無從下手。而總督明顯也有些不悅,自己這上杆子湊上去,反惹了總督發怒,這可怎麼是好。
不過他這份苦心,賈亮和賈瑨這對父子並不知道。賈亮是因為賈瑨在知府跟前故意避重就輕,所以才配合著兒子遮掩了過去。
待周廣勝一走,賈亮便問賈瑨:“為何遮遮掩掩,這種事我遲早要派兵,他也遲早要知道。”
賈瑨卻道:“父親乃總督,派兵之事也隻通知駐軍,並非他一介文官管轄之內。如今被他知道這事兒,他幫不到忙不說,還多知道一個把柄,絕不是什麼好事。
“雖海賊患難一直都有,並非父親上任才惹來的麻煩。可父親一直以來專注水利,並沒有大力解決海賊問題,這多多少少也讓人詬病。
“如今兒子不知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自然不能在他麵前露出馬腳來。明日父親就算派兵出海,他這個知府就算知道,也是好幾日後的事情了。”
賈亮笑道:“你這小子,倒是雞賊,這一點像我,不錯不錯。”
賈瑨無奈的望了望天花板,沒有反駁,要知道他爹媽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彆說溺愛孩子了,這倆人平時教育自己都是混合雙打的,自己敢說不是,他老爹能把他吊在房梁上打。
賈瑨接著又道:“那傷者身上還有信物,我來時大嫂把信物給了我,想必是那人家族信物,應該能按著信物找到他是誰家的。”
賈亮忙道:“拿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