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婚事定在了九月,這會兒都八月了,進了山可就得拖延了。可賈璉卻顧不得這麼多,如今對他來說,家裡人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王熙鳳也知道這會兒顧不得這些,說完丈夫,自個心裡也嘀咕起來,她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對外頭道:“去把大姑娘叫來。”
窗外傳來安兒一聲應答,接著人就走了。過了會兒迎春到了,一進屋就對哥哥嫂子道:“哥哥嫂子有事找我?”
王熙鳳給丫鬟使了個眼色,安兒忙退出了房間,她這才把事情跟迎春說了個清楚。
迎春默默的聽完,聽到要進山,這婚事可能會拖延時,輕輕笑了起來:“我當是什麼,若是這個,倒也不必擔心。真有賊難了,誰還顧得上這個,到時自然沒人記得,咱們也不必提前改帖子。
“再說本也不在乎這個,英吉利又沒什麼良辰吉時一說,不過尋個大夥都得閒的日子,辦一場讓人聚在一起樂嗬樂嗬罷了。
“正好,等賊難過去,再行婚禮,豈不是雙喜臨門。這賊難平複了是一喜,婚禮又是一喜。哥哥嫂子的安排極好,我正愁本是個外國人,來慶賀的賓客會覺得尷尬呢。
“待賊難過去再行婚禮,到時賓客們心中也舒暢,也更能儘興不是?”
王熙鳳趕緊握住她的手道:“多虧你大度,隻是本等了這麼多年,好容易等到婚禮了,卻要拖延,怕他記恨咱們。”
迎春又笑道:“嫂子與他來往多年,還不知道他的性子,他會記恨人,那可得是殺父弑母之仇才行了。前兒有個番商,搶了他的單,害得橡膠園子沒貨給他,他還不是笑笑就過去了?”
待迎春走後,王熙鳳又同賈璉道:“是不是該叫本也跟著咱們一塊去山裡?他跟咱家的關係,這廣州城隻怕無人不知了。那些賊人若找不著咱們,去害他又怎麼辦?”
賈璉笑道:“你當他是個軟腳貨不成?他的火銃比我還多,手底下的人也不少。且各個都是慣用火銃的洋人,哪個會怕冷兵器?且他那洋行,門禁重重,不似咱們這兒蓋的是民宅,他那裡可是商鋪。自然要比咱們守備的還森嚴不少。
“再說,咱家要去,也隻是你和妹妹們,還有母親和幾個小的。我自然是不必去的,那些賊人想來找我,可是撞上硬茬了。”
王熙鳳一怔,憂慮道:“你不去?這怎麼行?你是長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賈璉被妻子逗笑了,拍著妻子的背安撫道:“你放心,我既留下,自然是要配合父親裡應外合。這廣州知府也有貪汙之行,就怕他與那些賊人狼狽為奸,到時軍隊進不來城,拿不到人,才真是要命。
“我在城裡,諒那知府也不敢當著我的麵胡來,且我還有爵位在身,他真敢對我下毒手,怕是不想要命了才是。”
王熙鳳無奈,隻得抹著眼淚開始收拾,一天過去,到了下半夜,一家子人收拾好了東西,上車直接往城外奔去。
夜裡守城的士兵皆是軍中之人,知府衙門的人早早就回家睡覺去了,所以賈家瞧瞧開門往山裡去,沒一個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賈府的下人依舊出門采買,看似和平常一樣,甚至連采買的數量都未減少。
賈璉坐守家中,這讓王熙鳳一路擔心,本來大家都困得要命,一個個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可看到王熙鳳緊鎖愁眉的模樣,旁人也不好意思瞌睡了,不住的開口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