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這才出來,一路往本家二叔那兒去了。
到了二叔院裡,見了寶玉,賈芸便把這些日子忙碌的事情告一段落一說,又接著道:“二叔辛苦了,如今我也得了閒,就不知有什麼是我能插得上手的。”
賈寶玉聞言忙招手讓他進去裡間,又指著桌上的單子對他道:“來對對,看我可有漏記什麼人,這旁支的人我沒你熟悉,就怕漏了哪家,日後被人說你攀了高枝瞧不起人了。”
叔侄倆都知道這是玩笑話,笑一笑也就罷了。賈芸這邊上前來看,心裡默默對著旁支的幾家,心道二叔這心細的程度可比自己還甚,這裡頭不但每家旁支都有了,就連有的旁支比較重要的親戚也寫了上去。
“二叔,這就很好了。”賈芸忙道:“好些人,連我都不記得了,得虧二叔記得住,否則就真要被人戳脊梁骨子罵我狗眼看人低了。”
賈寶玉走過來笑道:“你當我這麼好的記性?不過是求了父親,要了那族譜過來對著寫的。家裡但凡能請上的親戚我都寫了上去,你另還有哪些朋友和商道上的關係要請,那就得你自己來擬了。”
賈芸想了想,提筆來添了幾個名字上去,寶玉一旁看著,見他停筆不寫了,忙問:“就這麼幾個?你打小就在京中長大,當真不多請些了?”
賈芸訕笑道:“雖打小在京中長大,可幼時家貧,無人願與我親近,就是旁支的一些兄弟,也不過見我可憐,才來與我說話。
“再大一些,叔婆出手相助我一家,原先與我說話的旁支也不待見我了,便越發的少與人說話了。
“再說那會兒天天跟著幾個叔叔瞎混,哪裡敢跟外頭的狐朋狗友亂來,亂了自己的心智就罷了,若是帶壞了幾個叔叔,叔婆定不會輕饒我。”
寶玉感慨道:“這般謹慎謙虛,難怪伯母待你與旁人不同。我母親常道,大太太一雙慧眼如炬,果真不假。你若不好,她也斷不會管這閒事。”
賈芸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忙岔開話題問道:“我才來時,打林家來,聽聞林家宴請了老太太,米蘭姐姐問我,咱們這邊請了老太太不曾。”
寶玉笑道:“你姓賈,你媳婦姓林,孰輕孰重這還不知道?老太太就算要出席,自然也是姓賈的這邊。”
賈芸忙道:“叔叔的好意,侄兒明白。老太太若是來了,侄兒的腰杆也能挺得比人家直些。隻是……”
賈寶玉心裡一動,笑問:“隻是什麼?怕你媳婦沒了麵子,想老太太給她去撐腰?”
賈芸臉上微微有些發燙,低著頭低聲道:“她雖放了出去,可她父母依舊是咱家的管家,若無這層關係也就罷了,可有這層關係,就怕日後有人說她是……”
賈寶玉忙笑道:“懂了懂了,好一個憐香惜玉的芸二爺。罷了,老太太那邊我替你說去,也省的你再臊的這樣滿臉通紅的,怪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