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甥兩個談了許久,待丫鬟進來提醒,才知道已經天黑,該擺飯了。
王氏忙問:“外院那邊如何,可提醒老爺了?”
丫鬟道:“早開飯了,如今已經酒過三巡了。”
王氏這才道:“咱們也擺飯吧。”
李紈這才進來,帶著丫鬟擺飯,看到寶釵時,李紈衝她笑了一笑。
寶釵忙起身行禮,李紈按住她道:“你來時我在外頭並不知道,早知道便在家等你了。你與太太又說的正歡,我懶得擾人便也沒來,你可怪我?”
寶釵嬌笑道:“自然要怪,該罰你陪我飲酒三杯才好。”
李紈打趣她,對王氏道:“太太快看,如今有丈夫陪著,底氣足了,竟也敢拿我說笑了。”
寶釵倒沒有不好意思,這令李紈和王氏很是驚訝。同時這兩人也在心中暗歎,彆看隻是出過一回國,可就是不一樣。
瞧那探丫頭回來,也是落落大方不亢不卑的,如今連寶釵回來都是如此,可見這英吉利是真鍛煉人。
擺好了飯,李紈留下,陪著王氏和寶釵吃飯。
期間,王氏又留寶釵多住幾日,並對她道:“你好歹去看了你大姐姐來,還有你大哥哥也許久未見你,今日已晚,明兒怎麼都得見一見才好。你六弟和你外甥外甥女如今都大了,你這個做姐姐做姨媽的,總不能看都不看一下就走了。”
寶釵點頭笑道:“應該的,原就打算留住幾日,又怕姨媽不允。如今姨媽開了金口,就是攆我走我也不走了。”
李紈笑了起來,對寶釵道:“妙姐兒今兒還問呢,說是家裡來了個姨媽,怎麼也不叫見見。她又不是生的見不得人,怎麼我就不帶她來。”
寶釵又問:“既如此,你怎不叫她來,她這不過來,又怎麼吃飯?”
李紈道:“並非不叫她來,隻是見你與太太說正事兒,連我都不好打擾,又怎好讓她來添亂。如今她已半大的人了,心眼子又多,就怕聽了去,學嘴不知被哪個奴才聽去了。”
王氏笑道:“你倒是越發的周全,如今叫你管家,你可還推脫?”
李紈忙連連擺手:“太太快饒了我,妙姐兒蘭兒兩人夠我忙了,我還要盯著六弟念書。若是再管家,那我真真是三頭六臂都不夠了。”
王氏有些惆悵道:“唉,我始終不如嫂子,方才你妹妹還說,如今那邊她全然不管事兒了,家裡無論大小都是英蓮那丫頭在管。你說你書香門第出身,她父親也是個讀書人,你論能耐論出身,皆不比她差,怎麼就……”
李紈一聽尷尬了起來,寶釵忙打圓場道:“這話怎麼說的,我都聽不懂了。大嫂與三嫂可不同,三嫂家開著育才,那些個奴才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她要管家還能有難處,才真真是讓人笑話。
“可大嫂子性子溫和,做事雖是一把好手,可在這些奴才跟前,若沒有姨媽撐腰,又怎好對著人吆五喝六的?”
李紈忙道:“可不是的,家裡的又都是慣用的家生子,我一個媳婦兒,怎好駁了他們的臉麵,這不是駁了太太和老太太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