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到齊了,禮也全了,一行人這才跟著賈亮去見邢霜。
自女兒出嫁,邢霜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每日清醒的時日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後頭有一回院子裡有人回事,把邢霜吵醒了,她起來後頭痛欲裂,賈亮心疼不已,便將她挪去了園子邊的小彆院裡。
賈亮平時坐臥仍在正院,但到了晚,會去小彆院陪妻子安歇。
金釧跟著一道在小彆院伺候,正院留玉釧紫鵑和青嵐三個,負責看院子,照顧老爺。
探春一路聽著寶釵說母親這幾日的身體情況,心裡已經痛的麻木了。
到了地方,探春一看那地方便道“林姐姐沒出嫁前,我們在園子逛累了是在這兒歇腳的。我記得這地方不大,母親住在這裡?”
黛玉忙寬慰她道“咱們帶著丫鬟們,一大幫子人進去,自然地方不大。可如今這裡隻有舅媽住著,舅舅晚才來,地方倒是夠了。”
探春也不說話,隻往裡去。肖柏跟在身邊,看著她的背影,隱隱有些想叫住她。
賈亮突然對肖柏道“你不必去了,你跟我去前院,我有話要說。”
肖柏忙應了下來,跟著嶽父往外走,可時不時的還偷偷回頭看一下妻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探春這邊進了屋,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見金釧坐在外堂,便問她“這是什麼香?母親平時並不熏香,如今怎麼倒點了?”
金釧小聲道“並不是熏香,是……太太醒著見不著姑娘哭,老爺讓我拿姑娘常用的衣裳來,噴了些姑娘的香水,放在外頭。”
一句話,探春瞬間淚崩。她扶著門框直覺得胸口緊得慌,恨不得捶兩下,將那痛楚捶出來才好。
黛玉在後頭嚶嚶的哭了起來,推著探春道“你快進去,何苦來惹人眼淚。”
探春深吸一口氣,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這裡原是歇腳的,也沒有什麼耳房。總共不過一間外堂,一間內室。探春掀了簾子往裡頭,見到了她母親。
此時的邢霜還在睡著,可不知為何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門口。
邢霜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眼前那小女孩已經換了婦人的發髻,她再怎麼做夢,也沒見過女兒這付模樣,自然明白這是真的。
“怎麼今兒回來了?”邢霜的開口說話,發現自己聲音還算清晰,人也沒那麼乏力了。
探春奔了過來,隻撲床邊跪下,大哭了起來。
“您不是好些了?為何又……”
邢霜無奈的笑了,夠著脖子想看女兒,怎奈頭太沉抬不起來。
這時黛玉寶釵等人跟了進來,王熙鳳忙前將太太扶了起來,甄英蓮也拿了洗好的帕子來,給太太擦了把臉。
臉一擦,邢霜又精神了不好。她好似這兩日睡得功夫,把自己折騰的力氣都補足了,一下子說話也輕鬆了。
“你們都來了?”邢霜笑著道“今兒是哪一日了,探丫頭這是回門?”
幾姊妹都在暗暗推搡探春,探春這才趕緊抹了淚抬起頭道“今兒都二十四了,是我回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