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對小情侶快速離開後,張奇向她展示了警官證。
“警察先生,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才剛生完孩子不到五個月,我能牽扯進什麼案子,我連偷稅漏稅都不敢的。”
“是不是,你跟我們回去協同調查就知道了。”
隋烈目光複雜地瞥了眼放置在店鋪牆角處的那個粉色的嬰兒床。
“帶走!”
“等等,我的孩子!”
當張奇和霍林掏出手銬上前抓捕時,胡可依才慌了神,猛地推開麵前的張奇,一把撲向嬰兒床。
“她才五個半月,她不能沒人看的,她離不開我的。”
“警察先生,你們能不能彆抓我,你們一定是有哪裡弄錯了。”
胡可依雙手牢牢地扒在嬰兒床上,發絲淩亂,滿臉都是淚痕。
或許是剛才的動靜太大,嬰兒受到了驚嚇,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哇”得一聲放聲啼哭。
場麵瞬間就亂了,胡可依警惕地看了一眼麵前的警察後,小心地把孩子從小床上抱在懷裡柔聲哄著。
“老大?”
霍林看著因為啼哭而憋的臉色通紅的小孩,心裡有些不忍。
“帶走。”
隋烈撇開視線,閉上了眼。
“是。”
“胡女士,請您現在先跟我們離開配合調查,您的孩子我們會請人妥善照顧的。”
“不,不不……”
縱使胡可依不停掙紮,讓試圖上前抓捕的霍林和張奇顧忌著她懷裡的孩子而處處受阻,不敢下手。
但她最終還是被幾人圍擁而上製服了。
胡可依和她的孩子由張奇,霍林和林帆一同帶回警局。
而顧易則留下與隋烈平安兩人在胡可依的店鋪和家中搜集證據。
“歲歲,你看,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馬力偉提起的銀戒指項鏈!”
平安從嬰兒床的小枕頭旁發現了一條串著銀戒指的項鏈。
“極有可能。”
隋烈看了一眼後喚來顧易。
“你把這個帶回去做一下血跡和指紋方麵的鑒定。”
“是。”
顧易隨身掏出一個物證袋,小心翼翼地帶著白手套把項鏈裝了進去。
“就這麼一個銀戒指,值二十嗎?”
顧易想起馬力偉的惡心行徑後,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他倒也是厲害!”
一行人在奶茶店和胡可依的家中搜查半天後,除了找到了那條銀戒指項鏈外,就再無找到其他的關鍵性證據。
“走吧,先回警局。”
隋烈垂眸看了眼時間。
縱使外頭天色已晚,但霽市警局內依舊燈火通明恍如白日。
一回警局,顧易就拿著項鏈著急慌忙地跑回了自己的解剖室。
看著顧易跑遠的身影,隋烈伸手搭在平安肩膀上。
“忙了一天了。”
“累不累?”
“身體還好。”
平安仰麵笑了笑,眨著大眼看向隋烈。
“心累。”
“那我給你揉揉?”
隋烈一邊試探地撩了撩爪,一邊痞笑著湊在平安耳旁低語道。
“你奏凱!”
平安氣笑了,一把呼開他的手後快步跑向了辦公室。
“怎麼樣,她交代了嗎?”
一回到大辦公室,平安立即高聲詢問道。
“沒有。”
張奇率先開了口。
“她除了反複向我們強調她是冤枉的,想見孩子外,彆的一句都不肯說,始終保持否認態度。”
“而且,在我們詢問她的不在場證明以及時間時她永遠都隻有一句話,她說她自從孩子出生後就再沒離開過她一步。”
“你說說這叫什麼話?”
霍林煩躁地擺了擺手。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我是能向她調查呢,還是她能作為人證出席法庭呢?”
“嗤……”
平安看著霍林唱念俱全的一段話,生生得被他給逗樂了。
“我才是最慘得好嗎?”
就在平安噴笑的時候,最左邊的座位上默默地站起了一個人。
林帆抱著手裡的小嬰兒輕輕晃著,滿臉哀怨得看向平安。
“平隊,這裡就你一個女的,要不這小個小嬰兒由你來照顧?”
“我反正是搞不定了!”
“我要崩潰了!”
“咦,我不行!”
看著一步步朝著自己慢慢走來的林帆,平安立刻擺著手瘋狂地往後逃竄著。
“她不行的。”
就在平安即將逃出辦公室的時候,在門口與隋烈正好撞了個正著。
隋烈一手勾住平安的小細腰後,把她往裡推了推,露出了自己身後一直站著的一位女警。
“讓嫂子見笑了。”
隋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微弱的笑意。
“這位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夫人,周回他老婆。”
隋烈看見了平安眼底的疑惑,溫和地笑著在她耳旁輕言道。
“好了,那孩子先交給我吧。”
“你們一群小年輕哪裡像是會照顧孩子的人啊!”
周夫人看著平安爽朗一笑,隨後看向激動得奔出來的林帆。
“你小心著點,不要晃到她!”
“謝謝嫂子,救命之恩啊!”
林帆在完成交接後,大鬆了一口氣。
“這就救命之恩啦,那你以後還結不結婚,生不生子啦!”
周嫂子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後打趣道。
林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靦腆一笑。
“到時我再練。”
“要不嫂子你先給我介紹個女朋友?”
“美得你!”
周嫂子笑罵了一聲後,手裡抱著孩子,手臂上挎著裝著奶粉尿不濕的小包慢慢走遠。
“要不我也先練練?”
隋烈看著平安明亮的眼眸,小聲道。
“……”
平安愣了愣,掀起眼皮嫌棄地看了隋烈一眼。
“你哪裡還需再練啊,你不都已經有狗兒子了嗎?”
“都四歲半了!”
一提起這茬,平安腦子裡就又忍不住想起那日的事情,她伸出四根手指在隋烈麵前晃完後,屁股一扭,傲嬌地走進了辦公室。
“老大,你們那兒有什麼進展嗎?”
霍林完全屏蔽了隋烈的黑臉,耿直地追問道。
“有。”
“具體進展問顧易,他應該一會兒就會來。”
隋烈話音未落,顧易就猛地從門口竄了進來,差點與被霍林堵在門口的隋烈撞個正著。
“老大,大事不好了!”
“是不好了,顧易你要是再學不會好好走路,你信不信我把你腿敲斷了再送你一輛小輪椅!”
隋烈一臂擋開衝著撞來的顧易,言語不善道。
“……”
顧易縮了縮腿,暗自朝後退了兩步。
“說吧,又出了什麼事!”
隋烈不耐煩地抬眸看他。
“老大,剛剛我們在奶茶店中發現的那條銀戒指項鏈中不僅查不出死者的指紋就連一絲血跡的痕跡都檢測不出。”
“什麼?”
平安忍不住驚呼出聲,上前兩步後看向顧易。
“你說得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條項鏈並非是從死者脖子上扯下來的那一條。”
顧易拿出放有銀戒指項鏈的證物袋遞給了隋烈。
隋烈舉起項鏈再次看了眼後,交給了一旁的林帆。
“你把這條項鏈拿給馬力偉看一看,讓他確認一下這條項鏈是否是他送的。”
“是。”
林帆接過證物袋後,大步奔出了辦公室。
“老大,你說會不會是胡可依猜到了咱們警方會懷疑她,所以一早就去銀樓重新打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用來糊弄我們?”
霍林一拍腦門,激動地跳了起來。
“不會的。”
“這條銀戒指項鏈無論是戒指還是項鏈都有不少肉眼可見的細微磨損,這不像是新打出來的東西。”
平安眉頭皺得死緊,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棒棒糖快速拆封後含入嘴中,“哢嚓”一下直接咬斷,抿了抿後才道。
“而且這不合邏輯,如果她想要不讓我們警方發現那條銀戒指項鏈,那大可直接丟進河裡,一了百了,犯不著多此一舉。”
“這倒也是哦。”
霍林點了點頭,頹喪地癱在椅子裡。
“那現在怎麼辦?”
“我們是下午四點傳喚的她,現在拿不出證據,最遲明天下午四點就要再把她給放了。”
“而且她還是一個哺乳期的母親,拿不出確鑿的鐵證我們就算向上頭申請延長拘留時間那也是無法成功的。”
張奇插話補充道。
案子再一次地陷入僵局之中。
隋烈靠在牆上蹙了蹙眉後,聲音冷冽地發話道。
“現在時間是七點,休息一個鐘頭,我之前定了外賣,大概還有十分鐘左右會到。”
“吃完,歇完後,再次投入戰鬥!”
“小眼鏡,你繼續專攻網絡,勢必要查出胡可依和那幾個女生之間的隱秘聯係。”
“張奇,霍林,你們和林帆一起去查看監控,把胡可依生活區域內的監控以及那些自殺案案發現場可以找的到的監控都看一遍!”
“是!”
“平安你……?”
隋烈的目光落在平安身上時遲疑了。
“我要去把目前所有的線索再捋一捋。”
平安惡狠狠地把嘴裡含著的棒棒糖嚼得“哢嚓”作響後,轉身走向自己的小辦公室。
“一定還有哪裡是我沒有想到的?”
“譬如,胡可依為什麼要把這樣的一條項鏈放在自己女兒身旁?”
拘留室內,林帆把物證袋遞給了馬力偉。
“你好好看看,這條項鏈有印象嗎?”
“這不就是我曾經送給甄卉卉的銀戒指項鏈嗎?”
馬力偉一接過證物袋就認出了裡頭的項鏈。
“你再仔細看看!”
林帆皺了皺眉出聲提醒道。
“這麼簡單的款式我怎麼可能會認錯?”
馬力偉把玩著手上的證物袋不屑地反駁道,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戒指的內側。
“誒!”
“不對,怎麼少了個牙印!”
“牙印?!”
林帆上前一步,立即出言追問道。
“是啊,我送給甄卉卉的那天,她特彆高興,聽我說完這是銀的後,她張嘴就咬在了戒指上。”
“戒指內側應該要有一個咬痕才對!”
馬力偉舉起手上的證物袋,高聲念叨著指給林帆看。
“這麼說這條銀戒指項鏈不是你送給甄卉卉的那一條?”
林帆做著最後的確認。
“那肯定不是啊!”
馬力偉搖了搖頭。
林帆默了默,探尋的目光在銀戒指項鏈和馬力偉之間流轉著,忽然間,他福至心靈。
“這條銀戒指項鏈你當初不止買了一條吧?你不會給每個女孩都送了一條吧!”
一個能用星座來區分女孩的渣男,能做出送所有人相同的廉價禮物來也絕不是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
或許之於他,這完全是正常操作。
“……咳,咳咳。”
馬力偉訕訕一笑,窘迫地垂下眸子。
“這倒也沒有,不過我確實送出過很多條。”
“胡可依呢,你送過她這個嗎?”
林帆臉色沉重,語氣不善地問道。
“應該……有吧。”
馬力偉猶豫的出聲道。
“你!”
林帆怒瞪了他一眼後,煩躁地撓了撓頭,快步走出了拘留室。
此時線索完全中斷,但時間卻依舊一分一秒地快速流逝著。
在連續查看了近十五個小時的監控後,林帆幾人均已疲憊得雙眼赤紅。
霍林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極其緩慢地回頭看了一眼後有氣無力地和隋烈打了個招呼。
“老大,你來啦?”
“還有幾個小時?”
“先吃飯吧,有查到胡可依與那幾個女孩的直接接觸嗎?”
隋烈把已經完全冷掉的午飯加熱後分發給幾人。
“花溪廣場那一塊兒是新開發的廣場,監控設備極不完善,再加上最近的路麵施工不小心挖斷了纜線,所以半個月前的監控信息現在都無法查找。”
“我們隻能先根據自殺案案發現場去調查附近的監控和一些沿途監控,試圖找到胡可依的在場證據。”
“那現在有進展了嗎?”
“還沒,跳河自殺的都是發生在晚上,所以監控視頻幾乎無法看清。”
張奇用力地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如果再找不到證據,最多四個小時我們就必須要釋放她了是嗎?”
“是。”
隋烈冷言回答。
下午四時,胡可依被無罪釋放。
平安站在小陽台上看著胡可依微笑著朝警局揮了揮手後,抱著懷中的小嬰兒慢慢走遠。
“我始終認為她就是那個幕後真凶。”
“我的側寫並沒有出錯。”
“可我們現在還無法找出確鑿的證據來給她定罪。”
隋烈眸光微沉,語氣冷冽。
“她是一個絕對狡猾的凶手。”
“她把每一步,包括作案的時間,地點和方式都安排的一絲不漏。”
“黑夜,網絡,甚至是花溪廣場那一帶的施工等等都給她提供了絕大的便利。”
平安抬起頭看向隋烈,眸底裡滿是擔憂。
“放心吧,我安排了人去監視她了。”
隋烈輕輕地捏了捏平安的臉頰。
“小眼鏡也一直在監控她的網絡,雖然之前的聯係仍未查清,但如果她現在再有異動,我們會第一時間就發現的。”
“放心吧,不會再出大問題的。”
“但願如此。”
平安靜靜地垂下眼眸。
“好了,你先去睡一會兒吧,從昨天起你就沒合過眼吧?”
“不,我不……”
隋烈心疼地看著平安微紅泛腫的眼皮,半推半抱著把她一路拱回辦公室,“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睡飽了就能找出證據了。”
“我睡可以,但過兩個小時後我要是還沒醒,你一定要來叫醒我!”
平安被隋烈推倒在沙發上掩上小被後依舊奮力抗爭著。
“好。”
隋烈伸手與平安勾了個小指,眼底裡滿是笑意與赤誠。
“我保證。”
三個小時後,外麵忽然狂風大作,雷聲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