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範胡氏當然是接過笙歌的肉和酒後就躲在小草棚裡研究吃食了。
“你有事嗎?”
笙歌本就隻是打算給範進老母親打個招呼,沒想到竟然被對方嚇成這樣。
胡屠夫,胡大爺,你以前究竟是做了什麼孽……
怎麼感覺範進老母親見了她就像是耗子見了貓呢。
她自問,上個世界小顧同誌對她就夠害怕的,沒想到跟範進老母親一筆,小巫見大巫啊……
“沒沒,親家公你坐。”
見笙歌開口,範進老母親如蒙大赦,連忙從炕上下來穿上自己露著腳指的破鞋子。
“不了,我找範進。”
欺負一個老奶奶,笙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算了,她還是留著力氣去範進麵前倚老賣老吧。
“範進被幾個同案好友約走了,親家公怕是等等片刻。”
同案好友……
同窗好友……
彆看隻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意義卻是天差地彆。
沒想到不過剛剛公布了院試名次一兩天,這次同中相公的學子就自成了一個小團體。
“不礙事。”
笙歌去披子裡等著範進,順帶翻翻範進的書。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署名魏好古。
魏好古就是那個跟在文章中跟範進同年中秀才,又相約去鄉試的讀書人。
笙歌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貌似除了範進,又有人崩壞了劇情還。
這些人本應是周進慧眼識珠,為何現在卻提前一年中了秀才。
這幅字她上次來還不曾在牆上看見,顯然是近兩天掛上的。
中了個秀才就春風得意了嗎?
那麼魏好古知不知道一日看儘的不是曲江苑的鮮花,而是平康坊的眾花呢。
約走了?
約去何處?
魏好古涉獵頗廣,在八股取士四書五經的時代依舊喜好著漢唐的詩詞歌賦,算得上是一個風流雅士。
笙歌坐在範進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翻看著範進最新作的文章,眼睛裡閃過了然。
看來,此次範進能夠順利中了秀才,是真真有幾分變通了。
笙歌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天邊掛著的最後一縷餘暉也漸漸隱去,皓月當空,夜風徐徐吹拂。
盛夏的夜風都帶著悶熱,莫名讓人煩躁。
範進是做什麼去了?
千萬彆告訴她,一時春風得意就真的去花街柳巷賞花了。
難道範進不知明朝其實嚴令禁止官員狎妓嗎?
雖說這個時候範進隻是秀才,雖說當政的皇帝朱厚照也甚是頑劣。
但文人若是壞了名聲,科舉又能走多遠呢。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了,就不能安生點兒嗎?
笙歌狠狠的把書扔在桌子上,一用力掰掉了桌子的一個角。
好吧,她這麼強大的武力,為什麼要絞儘腦汁的做秀才呢?
“爹,菜需要再熱熱嗎?”
範胡氏一顆心都被那碗肉勾著,壓根兒沒有想過自家夫君此刻說不定正在賞花問柳聽著小曲兒喝著酒呢。
說起來,青樓可真是一種特色文化,標榜著賣藝不賣身身,端的是高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