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也許是爹十數年的積蓄吧。”
範進並沒有說笙歌在荒山采藥的事情。
荒山人跡罕見,常有野獸出沒,嶽父為了采藥都跟野狼搏鬥了,雖說回來後嶽父雲淡風輕的不當回事兒,但他知道,野狼那種凶悍成性的動物,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也不知道嶽父是不是受傷了,他聞到了血腥味……
唉,花著嶽父拿命換來的錢,總覺得有些燙手。
至於為何不告訴妻子,他是怕妻子一時被錢蒙了心衝昏了頭腦,不管不顧的也要去荒山采藥。
先不說妻子認不認識藥材,單單說荒山的凶險,就讓人望而生畏。
萬一……
萬一妻子不甚遇到野獸,那該如何是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到時候他又該如何向嶽父交代呢。
要知道,範胡氏可沒有嶽父的身手。
“怎麼可能?”
範胡氏下意識的就要反駁,說實在的她待字閨中沒有嫁給範進時爹就開始賣豬肉了,收入多少她旁敲側擊最清楚不過。
“嶽父既給,那就是嶽父的恩情,你又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範進隱去了嘴角常年掛著的和煦謙卑笑容,冷冷的說道。
其實,範進對這個嶽父的感覺也很是複雜。
但再複雜也無法回避恩情的問題。
就算不能有恩必報,但也絕對不能恩將仇報。
一貫錢足以讓母親和妻子溫暖舒適的過冬。
“呃……”
範胡氏犯起了結巴,沒有想到範進會這樣疾言厲色的對她說話。
嫁給範進這些年,因為爹潑辣凶厲,所以不論是範進還是婆婆都沒有對她紅過臉。
而她投桃報李,對婆婆也很是孝順。
沉默在蔓延,範胡氏惴惴不安,而範進也失了交談的心思。
一路無言,範胡是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情竟是對著範母告狀,說她一片好心卻偏偏被嫌棄。
範進氣笑,把那一貫錢交給範母,便回到了披子。
披子是範家看起來唯一還算乾淨的地方,沒有奇怪的味道,沒有長年累月的汙垢,隻有淡淡的墨香氣。
幾個月未曾來披子讀書,桌子上書架上落了一層灰。
範進換下身上的衣服,穿上過去的補丁衣服開始打掃衛生。
“夫君,你怎麼能做這些事情呢,我來打掃……”
範進聞言,手中捏著濕了水的麻布,似笑非笑的看著範胡氏。
打掃……
自範胡氏嫁入範家,怕是就沒有想起過乾淨整潔這件事情吧。
同樣是小院,差彆還真是大。
自家妻子竟還不如壯碩的嶽父注意衛生。
如果說他對範胡氏沒有一絲失望,那絕對是假話。
但他也知道麵前這個看起來蓬頭垢麵不修邊幅的女人陪他過了這麼多年艱苦充滿嘲笑和譏諷的生活。
他的不事農桑,無所作為,且多年不中,她都可以接受。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