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畢竟你又沒說錯什麼,我在家裡確實不受歡迎。”
他的語氣很淡,渾不在意,秦見鶴不覺看他一眼。
葉知秋握著手機開始打字,神色平靜而淡漠。
“那你和我有點兒像。”秦見鶴說,發動了車子。
“我爸打我那會兒,”葉知秋將手機熄屏,抬眼看向秦見鶴,“我確實有想到病房裡你爸爸的樣子。”
“不過,你和我還是不一樣的,”他又說,“你至少還有媽媽,有外公,至少還有人在身邊愛你。”
雖然家庭都不算和美,但秦見鶴和他還是有著本質區彆的。
父母離婚後,秦見鶴選擇跟隨母親,所以嚴格說來,他是在外公家裡長大的。
所以,就算和秦旭昇父子間的親情再淡薄,就算秦旭昇再偏心小兒子,又或者,就算繼母和弟弟再視他如眼中釘 ……
也不會影響,他身邊有愛著他的外公和母親。
至少,他可以在他們的正常教育下長大的。
不像他。
繈褓之中,還是白紙一樣的嬰兒時,他就被葉洪憲交到了陶若晴手裡。
所以,他的三觀,他的思想,他人生中腦海裡第一粒種子,都來自於陶若晴。
他這張空白紙張上的一筆一畫,也全部都是由陶若晴親手畫就。
陶若晴選擇性地屏蔽掉部分信息,讓他自蹣跚學步開始,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在這條路上瘋狂奔跑,而他最信任的人始終溫柔鼓勵,告訴他那是對的,讓他還可以跑得更快一點……
他根本沒有機會掙脫那些被人刻意設置的,從嬰兒期就已經根深蒂固的思維枷鎖。
猶如木偶一般,跟著彆人的指令,走完了自己可笑也可悲的一生。
葉知秋其實並不笨,甚至於他比大部分人都更聰明。
可上一世仍要經曆十年磋磨,才最終換來這一次的浴火重生。
所以今天,所以此刻,他才有機會坐在秦見鶴車裡,和他這樣說話。
“你呢?”車廂裡安靜了片刻,秦見鶴問,“沒人愛你嗎?”
聞言,葉知秋笑了下,不置可否。
“沒關係,”秦見鶴聰明絕頂,雖然語氣依然極淡,可話卻說得體貼,就算現在還沒有人愛,但將來,你一定會遇到很愛很愛你的那個人。”
車廂裡浮動著很淡的木質香味。
香水的尾調是這樣的,很淡,沒有攻擊性,卻讓人情不自禁喜歡,覺得安心。
空氣中安靜片刻,隻有路燈斑駁的光點飛速掠過,間雜著導航偶爾的提示音。
“你見過張老師嗎?”葉知秋問。
“嗯,小時候見得多些,”秦見鶴說,“工作後彼此都忙,見得自然就少了,不過我媽他們倒是每年都會聚上一次。”
聞言,葉知秋眼睛不覺亮了亮。
他由衷地感歎:“可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秦見鶴問。
“可以見證兩位時尚界泰鬥的友誼啊。”葉知秋說,“而且其中一位還是你媽媽。”
說到這裡,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微微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他說,今晚話意外地很多,“其實我媽媽當年學的也是服裝,我剛出生的時候,穿的嬰兒服戴的小圍嘴,都是她親手做給我的。”
“所以你才選了這行?”秦見鶴問得不著痕跡。
葉知秋搖了搖頭,並未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