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6565 字 3個月前

當天夜晚,梁靖潛回謝府,探查周遭有無異動。進了謝家後院,雙腳卻不聽使喚,忍不住便往那座住了月餘的客院去。謝家雖有護院,論身手警覺卻比他差了太多,是以一路摸著暗影進去,也無人察覺。

結果越過院牆,梁靖就愣住了。

客院屋門緊鎖,因裡頭沒人住,便沒安排值夜的婆子丫鬟,整個院子安靜空蕩。

明月高懸在半空,將滿院情形照得分明——屋簷下,一個簡單的包裹被吊在橫梁上,裡頭裝的應是輕軟之物,偶爾隨風微晃。站在甬道看過去,活像是在城樓吊起來示眾的犯人,顯眼又猖狂。

包袱裡裝的是什麼,顯而易見。

梁靖看了片刻,皺了皺眉,深沉的眼底卻掠過笑意。

看來她是生氣了,不然以她這般待嫁的年紀,哪會做這般幼稚無聊的泄憤之事?

不過也怪他考慮不周,先前藏身謝府,不得不隱瞞身份,之後瑣事纏身,全副心思撲在永王那裡,沒找著合適的機會跟她說明白。原想著了結手頭的事後光明正大地登門,結果府裡猝不及防地碰見,竟鬨出這麼個大誤會。

梁靖悄然站了片刻,走到跟前,見屋門的銅鎖牢固,便翻窗而入。

月光柔亮,他磨墨鋪紙,寫了個簡短的紙條,而後翻窗出去,放在包袱裡,露出點紙條的痕跡。

次日玉嬛從後院散心歸來,順道過去瞅了瞅,一眼便見到素白紙箋。

抽出來瞧,上麵銀鉤鐵劃,寫著六個字。

“莫生氣,易傷身。”

玉嬛瞪著那六個字,又好氣又好笑,一時間哭笑不得,隻恨恨跺腳。

……

幾條街外的梁府,壽宴當日的盛況過後,氣氛仍舊熱鬨。

梁元紹夫婦一門心思要定下跟沈柔華的婚事,梁靖卻沒半分興致,死倔著不肯去沈家。

因秦驍的許多口供尚未查實,梁靖肩上擔子不輕,也沒能抽出空去謝家正經拜訪,隻管借了拜訪師友的名頭,忙著深挖蛛絲馬跡,陸續搜羅證據。

而奉命回京請示太子旨意的陳九,也悄然潛回了魏州。

正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樓不起眼的雅間裡,梁靖靠窗而坐,外麵一棵老槐葳蕤濃綠。

他的手中是斟滿的酒杯,送到鼻端聞了聞,香味不算醇厚綿長,甚至略嫌寡淡,然而隻消入喉,那辛烈味道便能燒入腹中——那是他在軍中最愛喝的酒,陪著他沙場征伐,取過萬千敵軍的性命。

陳九站在隱蔽角落,低聲稟報。

“……秦驍官居四品,刺殺的又是謝家的人,事關重大,皇上必會親自過問。若秦驍立馬反口,永王如今就在魏州,定會毀了許多證據,到時就算案子審結,有兩位貴妃在,皇上未必不會疑心。殿下的意思是按您的打算,順水推舟。”

順水推舟麼?

梁靖舉杯飲下烈酒,目光冷凝。

那便是要秦驍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東宮。屆時永王沒了戒備,呈報案情後放心回京,東宮趕在塵埃落定之前,設法在逆境裡翻案,既可撇清乾係,還能揭出永王栽贓誣陷的歹毒用心,事半功倍。

這般裁決,正合梁靖心意。

遂跟陳九分派了後麵的事,借著騎馬遊獵的機會,去了趟秦驍所在的清豐府。

沒過兩日,端午刺殺的案子就有了眉目。

永王召集梁元輔和隨行的刑部官員當堂審問,秦驍的嘴巴也總算被撬開,供認他是受了東宮太子的指使,暗中刺殺謝鴻。永王隨即寫了奏報送呈禦覽,又寫了秦驍的供狀,令他簽字畫押,派人拿囚車回京城。

消息遞到謝家,謝鴻沉默不語,玉嬛也是滿頭霧水。

這結果看著順理成章,但真擺到跟前,卻還是讓人覺得不踏實,哪裡不對勁似的。

來不及細細琢磨,永王身邊那位長史便不請自來,登門拜訪,送了份請帖,說六月十七那日,王爺會在城外的息園設宴散心,邀謝鴻帶夫人和玉嬛前往。

王府長史官居四品,又是皇家門下,身份不低,他親自送請帖,自是看重的意思。

謝鴻忙接了,到了十七那日,帶妻女出城。

結果到息園外時,一家人卻麵麵相覷,甚為意外。

……

息園在魏州城南三十裡處,周遭依山傍水,峰巒疊嶂。

園子坐落在山腳,依著山勢蔓延而上,門前是蜿蜒而過的麗金河。這一帶河槽寬敞,地勢平坦,河水流得也平緩,水波粼粼間長著幾叢蘆葦,有野鴨出沒。

河麵上,一座五孔的拱橋銜接東西,過了橋便是息園的正門。

謝鴻原以為永王設宴,會請魏州城許多高門前去,豈知馬車停穩了掀簾一看,息園外安靜空蕩,除了門房幾位老仆,竟不見半個旁人身影?離約定的時辰隻剩了一炷香的功夫,按理賓客也都該來了,如此冷清,莫不是永王隻請了他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