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寧舒把丁浩初叫到辦公室走廊沒人的地方,開門見山地問:“上次打你的人真是方瀚宇和任子昂嗎?”
丁浩初低著頭抿了下唇:“是。”
“學校的處分不是已經下來了嗎。”
丁浩初左臉被打腫的地方已經消了,青色的淤痕還沒褪去。他偏頭看著彆處:“寧老師,您懷疑我說謊了是嗎?”
寧舒沒說話,不管是方瀚宇和任子昂,還是丁浩初,他們都是她的學生,沒有信任這個不信任那個的道理。
如果方瀚宇和任子昂真是被誣陷和冤枉的,她會找校領導,請他們把處分撤了,還他們的清白。
如果是丁浩初誣陷彆人,同樣他也應該付出代價。還有他的傷,不是方瀚宇和任子昂打的,肯定是有彆的人打了他。
丁浩初自嘲地勾了下唇:“寧老師,是不是因為我最近的語文測驗沒做好,您不喜歡我了,所以懷疑我。”
寧舒皺了下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孫曉倩來找寧舒吃午飯,走過來看了丁浩初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說。
退到不遠處等著寧舒了。
等丁浩初走了,孫曉倩走到寧舒麵前:“那是你們班之前被打的那個男生?”
寧舒點了下頭:“怎麼了?”上次她要帶丁浩初去醫務室,他不肯,她拿了消腫的藥給他。
孫曉倩皺了下眉:“他身上有彆的傷,舊傷。”
寧舒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怎麼沒看到。”她要是看到了,早就注意了。
孫曉倩:“我是學醫的,看到的東西當然比你多。”
寧舒:“你確定嗎?”
孫曉倩:“確定。”
兩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孫曉倩問道:“今天怎麼突然找我去食堂,不去青檸了?”
寧舒低了下頭:“就是不想去,不想去青檸。”
孫曉倩一看她這個樣就知道,精準地總結道:“嚴喬欺負你了,然後你還害羞了?”
寧舒沒說話,從周六那天晚上她把他騙出去給她買衛生巾,她就開始躲著他了。雖然隻是親親,並沒有做什麼,但他知道了她的身體反應,這就很羞恥。
嚴喬看出來她羞得厲害,周日調戲了她幾句就出門了,據說去做他的兼職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避開嚴喬,自己先來了學校,一直躲著他到現在。
孫曉倩抱著寧舒的胳膊,小聲對她說話:“你看過那個片嗎?”
“哪個片,”寧舒反應過來,一下子臉紅了,“沒,沒有,怎麼問這個?”
孫曉倩邊走邊說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遲早都會到那一步的,沒什麼好羞澀的。你要是沒看過,我找點資源發給你。”
寧舒小聲道:“算了,我不看。”
她怎麼能看那種片子,要是被人知道了怎麼辦,尤其要是被嚴喬知道了,無法想象,不知道,不敢想。
吃好飯,兩人從餐廳出來,在辦公樓下分開,寧舒猶豫了半天,還是叫住了孫曉倩,跑到她麵前,貼著她的耳朵說道:“那個,你還是發給我吧。”
說完轉頭就跑,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不像是在交流資源,更像是在進行某些違法犯罪活動。
寧舒一路跑回辦公室,看見在門口等著她的嚴喬。
她走過去,假裝鎮定:“你不去自己的辦公室,站在這乾嘛?”
嚴喬把手上的一件黑色的羽絨馬甲遞了過去,看了一眼她泛紅的臉頰,笑了笑:“你在辦公室不是不穿外套嗎,毛衣外麵穿上這個,不會著涼。”
寧舒接過來,低著頭就要跑,被嚴喬抓住後脖頸拎了回來。
她偏頭不看她,他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他:“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就這麼躲著我了,小可愛?”
寧舒看了看嚴喬,聲音明顯沒有底氣,低得像蚊子叫:“我沒,沒躲著你。”
她想了想,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抬著下巴看他:“我為什麼要躲著你,我又不欠你錢。”
說完把頭低了下去,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從臉頰到耳朵全紅了。
嚴喬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垂,輕聲笑一下:“怪我。”
寧舒:“對,就怪你。”要不是他誘哄她,親她還摸她,她就不會濕了。
嚴喬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怪我嘴炮打得太多,實際行動太少,導致你不適應。”
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音低沉:“我以後會改的,少說騷話多乾事,行嗎?”
“少說騷話,”寧舒低聲,“你現在不就在說騷話嗎。”
她抬頭看他,突然問道:“你是吃羊肉長大的嗎?”
嚴喬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嗯?”
寧舒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不然你怎麼這麼騷。”
說完她就跑了,怕跑晚了被他傳染了,也變得像他這麼騷。
嚴喬站在原地,看著她跑進辦公室穿上他拿給她的馬甲,勾唇笑了一下,他的小女朋友不得了,會調侃他了。
嚴喬正要走,看見高一年級的吳老師,寧霜的班主任。
吳老師叫住嚴喬:“嚴老師。”
嚴喬看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寧舒,她正在低頭批改作業,沒看見他們。
他把吳老師帶到一旁寧舒的視線死角,聽吳老師說話。
他個子高,整個人把吳老師擋住了。
她家裡的那些破事有他擋著就行了,她不需要麵對這些,她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吳老師扶了下近視眼鏡,歎了口氣:“寧霜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差了,學習成績直線下降,本來在班級中遊,語文能考一百二十分左右,最近幾次測驗,連及格線都沒達到,在班裡墊底。”
嚴喬嗯了聲,沒說話。
吳老師:“我上次找她談過,說是爸爸要跟媽媽離婚。”
這一點嚴喬並不意外,徐美蘭的精神狀態不穩定,又丟了工作,有大把的時間胡思亂想,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她。
嚴喬皺了下眉,他們要怎麼樣都跟他沒有關係,他唯一擔心的是寧舒,徐美蘭一直把自己的不幸怨到寧舒身上。
那就是個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嚴喬私下裡跟寧振林聯係了幾次。血親關係,就算是收養,在法律上也是不能斷絕的。他想把寧舒的戶口本拿出來,減少她與那個家庭的連接,一步步抽離。
他了解過遷戶口的政策,最好也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就是跟他成為一家人,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
吳老師走後,嚴喬查了一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非常不幸,他沒什麼錢了。
買房子,買車,給寧舒準備生日禮物。
他生了一場肺炎,寧舒家裡又出了事,最近一段時間沒怎麼接工作室的活。
他不想將就,想送她漂亮的大鑽戒,轉身打了個工作電話出去。
寧舒批了會作業,有點心神不寧。
丁浩初來拿生物作業,郭老師看了看他,把他的生物卷子拿出來,指了指其中一題:“這題不該錯,下次注意。”
郭老師是個佛係的,就算是批評人,也是一句話點到為止,不罵人也不生氣。
丁浩初走後,寧舒問道:“他最近生物成績下降了嗎?”
郭老師喝了口茶答道:“不算下降,就是做題有點分神,錯了幾道不該錯的,以後注意點就沒事。”
寧舒很佩服郭老師的心態,每次她批作業都能被一些學生的錯題氣得半死。
郭老師笑了笑,說她年輕的時候也這樣。郭老師回憶道:“我第一年當班主任的時候比你還能操心,整天氣吐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那幫學生,等你多磨練幾年就好了。”
讓寧舒沒想到的是,丁浩初在晚自習第一節課就出事了。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把通往天台的門鎖撬開爬上去的,等大家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天台邊緣了。
學校報了警,寧舒和郭老師一起去了天台。
丁浩初麵朝天台外麵坐著,雙腿懸空。
他聽見聲音,轉頭看了看,整個人的動作都有點僵,比正常人遲緩很多。
天台的燈很暗,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疲憊,了無生氣。
寧舒緊張得心臟快要從心口跳了出來,朝丁浩初大喊:“你先下來,彆衝動。”
丁浩初看著寧舒,聲音平靜:“寧老師,我沒衝動。”
他每次站在教學樓下麵往上看的時候都會想,從十五米高的樓上跳下來應該一下子就死透了吧。
寧舒不敢往前走,努力拖延時間,等警察和消防人員趕到。
“你學習那麼好,肯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學,隻要再熬一百多天你就解放了,先下來,有什麼事慢慢說。”
丁浩初笑了一下,笑容痛苦:“一百多天,我熬不下去的。”
他突然又哭了,擦了下眼淚:“方瀚宇和任子昂沒打過我。”
寧舒皺了下眉:“那你……”
“我討厭他們在自習課上講話,影響彆人學習,害得彆人成績下降,”丁浩初卷起自己的校服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痕,“我成績一有點波動,我爸就打我。”
寧舒:“成績有波動很正常,你做得已經很好了,聽老師的話,先下來好嗎?”
丁浩初大聲說道:“我知道成績波動很正常,但他們接受不了,我每天回到家,他們就翻我的書包,彆說考試了,就連平時的作業,一看見錯題就開始冷嘲熱諷。”
“說我去年沒考上好的大學,讓他們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
“表姐堂哥們,不是名牌大學就是985,最差也是211,整個家族就我最差。”
所以他努力學習,從來不參加班級活動,不放過一分一秒可以用來學習的時間。
所以他討厭班裡那些上課講話擾亂課堂秩序的同學,這會影響他學習,導致他成績下降,挨罵挨打。
寧舒:“下來,回頭跟你爸媽好好談談。”
“談了也沒用,我爸每次打我,打完又後悔,求著我原諒,”丁浩初大聲打斷寧舒的話聲音越來越激動,“他們是我的父母,是生我養我的人,他們要是出事了,我就變成一個人了。”
他既不想父母因為對他家暴出事,又承受不住他們帶給他的傷害。
此時才會坐在天台邊緣。
寧舒往前走了小半步:“老師的原生家庭也不好,現在不也好好活著嗎。你現在還小,才十幾歲,你以後會遇到很多人,會遇到對你好的人。”
丁浩初似乎在猶豫,又鑽了牛角尖:“沒有人對我好,不會有人對我好的。”
郭老師適時說道:“我女兒比你大不了幾歲,正在讀大學,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丁浩初的神情動了一下,笑了一聲:“我就是想讓他們後悔,讓他們後悔那樣對待我,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寧舒沒敢再往前走:“命是你自己的,你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彆人的錯誤,你覺得值嗎?”
丁浩初擦了下眼淚,不說話了,頓了一下才說道:“反正也沒有人喜歡我。”
郭老師:“知道老師為什麼選你當生物課代表嗎。”
丁浩初:“難道不是因為我成績好嗎,你們這些老師跟家長是一樣的,就喜歡成績好的學生。”
“班裡生物成績好的學生不少,嚴禮、林婷,他們不比你差吧,”郭老師一邊觀察丁浩初的臉色,一邊說道,“去年你第一年高三,老師去你們班上課,看見你在給同桌講題,那是一道很簡單的題,你依舊不厭其煩地講了好幾遍。”
連丁浩初自己都忘了,他怎麼會花費那麼多時間給彆人講題。
郭老師往前走了一步:“每個人都有原生家庭的問題,你看,老師的脾氣已經夠寬厚和包容了吧,就這樣,我女兒念中學的時候還離家出走過兩次。”
“苦難和困難都不可怕,這些都會過去,等你長大了,再回過頭來看,會發現以前所有讓你痛不欲生的,都不過是人生中一段再普通、平常不過的經曆。”
郭老師伸出手:“過來吧,孩子,你會慢慢長大,等長大了再回頭看,看看老師說得對不對,好嗎?”
等遠處的警笛聲響起,丁浩初從天台上下來,被郭老師帶走。
寧舒這才感覺到自己四肢冰涼,她的衣領早已經被汗浸透了,雙腿癱軟,緊張和恐懼令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要是丁浩初真的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嚴喬跑上天台,扶住寧舒的胳膊,不讓她倒下去。
她靠在他懷裡,身體像脫了力一般,找不到任何支撐點。
他嚴喬雙手搭在寧舒的肩膀上,幫她止住顫抖,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寧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寧舒沒說話,難過、愧疚、自責,險些喘不上氣。不管是對丁浩初,還是方瀚宇和任子昂。
嚴喬把寧舒帶到樓下,拿出手機:“我給陶主任打個電話,給你請一晚上假,回家休息調整一下。”
寧舒把嚴喬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我去找一下陶主任。”
陶主任正在樓下跟消防人員交流,丁浩初沒事了,消防人員也就走了。
寧舒走過去:“陶主任。”
陶主任把他帶到一旁沒人的地方,安慰了她幾句:“不是你的錯,彆想太多。”
寧舒低著頭:“我沒看好丁浩初,還有方瀚宇和任子昂,他們沒打丁浩初,能把處分撤銷了嗎?”
她低頭:“都怪我。”
陶主任皺了下眉:“為什麼要怪你,處分的事是校領導決定的,我也是在處分書上簽名的其中一個領導,那我是不是得以死謝罪還方瀚宇和任子昂清白。”
寧舒趕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陶主任。”
“當時,任子昂和方瀚宇說自己去書店買書了,我沒調查清楚,書店應該有監控的。”
陶主任:“你不上班了嗎,還調查清楚,還調監控,以為監控是那麼好調的嗎,就算看到了書店的監控,也隻能證明他們去過書店,並不能證明他們沒打他,然後,再調路上的監控,把他們整個行動軌跡調一遍。”
“天眼係統是你一個普通人想調就能調的嗎,這需要交警支隊和公安局指揮大廳。”
“就算是去派出所,兩個人,一個說自己被另一個人打了一下,另一個說,對,是我打的,然後又打了人一下,當場就能結案了。不會浪費那個警力按照刑偵案件偵辦,給你出示一套完整的證據鏈。”
這些道理寧舒其實不是不懂。
陶主任拍了下寧舒的肩膀:“方瀚宇和任子昂的警告處分會撤銷,這件事非要有人負責,將由我來負責。”
“但丁浩初的事,你作為班主任,肯定要有個交代,回頭寫份檢查給我。”
寧舒還想說什麼,被陶主任趕走了:“你去班裡安撫一下學生。”
發生這麼大的事,學生們的情緒肯定不好。
嚴喬帶寧舒上樓,站在六班門口的欄杆旁等她。
寧舒進了班,教室裡很安靜,丁浩初的位子空著,其他人都在認真學習,班級紀律好得出奇。
她認為自己該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站在講台上看著他們寫作業。
心想,下次要把學校心理谘詢室的老師或者孫曉倩請過來,請他們給學生們做心理輔導。
班長站了起來:“寧老師,丁浩初……”
寧舒:“他沒事,你們不要想太多。”
班長不肯坐下來,看起來還有話要說,寧舒問了他才說道:“寧老師,您沒事吧?”
學生們停下手中的筆,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
寧舒頓了一下:“我也沒事,你們趕緊寫作業吧。”
寧舒看了他們一會,轉身走出了教室,一直走到走廊儘頭沒有燈光的地方才停下來。
嚴喬跟在她身後,走上前抱了抱她的肩膀,把她揉進自己懷裡:“回家。”
——
令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中學生跳樓未遂事件持續發酵,有人買了熱搜,加上事件本身是社會熱點話題,熱度被越推越高。
寧舒作為班主任,成為被討伐的對象。
一些喜歡蹭熱度,唯恐天下不亂的營銷號為了流量和點擊,暗示丁浩初出事之前被班主任批評過。
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網友義憤填膺,以為丁浩初是受到了辱罵才會想不開。
寧舒被罵得很慘。
部分人開始給一中施壓,要求開除涉世教師。
寧舒的手機是趁嚴喬不注意拿到的,從他一大早把她的手機藏起來,她就知道出事了。
她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陶主任代表一中接受了記者采訪,被問到如何處理這件事時,陶主任在保護丁浩初**的情況下把真實情況講述了一遍:“校方會加強對學生心理健康的輔導,安排心理師介入。”
“一個好老師是學校的財富,也是全社會的財富,不會開除,謝謝。”
網友們開始罵一中包庇無良老師,連續給學校施壓,陶主任的回應始終是那句話。
很快有人順著丁浩初的事扒出了方瀚宇和任子昂被誣陷冤枉處分,新一輪的攻擊又來了。
“這些老師都他媽是傻逼嗎,不知道去調監控嗎。”
“居然連自己的學生都不信任,還當什麼老師,回家賣紅薯吧。”
“這讓我想到了我的初中老師,冤枉我偷東西,就因為我家窮,我爸媽沒給老師送禮。”
“聽說這個老師教師節的時候連一張賀卡都沒收到,說明學生們都很討厭他。”
“這樣的敗類就該開除出教師隊伍,少來禍害祖國的花朵。”
……
嚴喬從廚房出來,彎下腰把寧舒手上的手機拿掉,摁了關機鍵:“彆看。”
他朝她伸出手:“去吃早飯,做了你最愛的火腿三明治。”
她並未把手遞給他,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張開雙臂,撒著嬌讓他把她從沙發上抱到餐椅上。
她眉眼低垂,看著地毯上的花紋,身體繃得很直,一動不動。
嚴喬坐在寧舒身側,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是涼的,手心卻沁出了汗,這讓他感到心疼。
她做得好的確有人誇,一有一點錯誤,或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會被無限放大。
她是人,不是神,沒有上帝視角可以開。
神都不完美,何況是人。
“以後彆當老師了,我在青檸占股,你幫著一塊經營,我給你開工資。”
“要是不想做生意,就在學校門口開個語文培訓班,可以繼續教書,總之,彆回那個操.蛋的學校和班級了。”
他從來不在寧舒麵前說臟話,他氣急了,也心疼極了。
嚴喬把寧舒從沙發上抱起來,低頭吻了下她的眼睛:“從我們交往以來,還沒好好約過會,今天約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