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振林低頭看著手邊的咖啡杯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落寞:“是收養那天。”
“那時候她剛被扔在福利院門口一個多月,看起來還不滿一歲。”
很奇怪,最近他總是想起當年寧舒被收養的畫麵,他和徐美蘭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被醫生診斷為不孕症,於是領養了寧舒。
他們運氣很好,養了一個年齡小,身體各方麵都很健康的孩子。
寧振林並不想與嚴喬為敵,他知道他是個危險的男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嚴喬:“當年的照片還有嗎?”
寧振林拿出一本收養證遞給嚴喬:“寧寧的臉被寧霜用筆劃花了。”
嚴喬接過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竟然有點緊張,他將看到嬰兒時期的她。
照片中的她比現在胖,白白嫩嫩,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肚兜,胳膊上的肉一團一團,肥嘟嘟的。
這麼可愛的女孩兒,這麼會有人狠心拋棄。
嚴喬合上本子,問寧振林要了福利院的地址:“她身上有她親生父母留下的東西嗎?”
寧振林皺了下眉:“你打算去福利院幫她找父母?”
他語氣篤定:“彆找了,我們當時問得很清楚,反複確認,她的確是被人拋棄的,找到了也是個麻煩。”
嚴喬:“所有您考慮過的事情我都考慮過,並且深思熟慮過。”
寧振林見嚴喬執意要去找,答道:“沒有,她身上沒有任何首飾或者紅繩、吊墜之類用於身份識彆的東西。”
嚴喬:“胎記呢?”
寧振林:“也沒有。”有的孩子天生就沒有胎記。
“那家福利院在隔壁省的山區裡,一個鎮上,路不好走,我們那次過去,眼睜睜地看著前麵的車在山路上側翻,死了好幾個人。”
嚴喬從咖啡廳裡出來,開車回家,車裡放著寧舒最喜歡一首輕音樂。
寧霜發瘋那天,他把寧舒從操場帶到小竹林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她身體微微發抖,語無倫次地向他解釋,拚命說自己是乾淨的。
麵對他的求婚她沉默了,他猜測出她曾經受到過傷害,不止是膝蓋被釘子劃傷,被棍子打了幾下,被人踢來踢去。
她不敢向他坦白,怕他嫌棄她,拋棄她。
嚴喬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窗,一根煙抽完,定了一張去福利院的車票。
——
寧舒在嚴喬床上睡了一會,醒來之後心情好了很多。
她覺得悶,打算出去散步,隨便在永寧裡天堂街學校附近走走,隻要不是一個人呆著就好,不然她總胡思亂想。
四月中下旬的晚上,天氣還是有點冷,寧舒紮著低馬尾,身上穿著一件粉色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牛仔褲,踩著一雙白色板鞋。
整個人看上去溫婉又有活力,比她此時的心情好看多了。
她穿的是無領襯衫,脖子光溜溜的,風鑽進衣服裡,有點冷。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被一陣冷風吹得縮了下脖子。
寧舒在一家賣紅豆水晶糕的鋪子前看見了方名雅。
方名雅身旁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看樣子是他的母親。
寧舒像以前一樣,微笑著跟方名雅打了聲招呼:“方老師。”她打了個噴嚏,鼻子有點發癢,不知道是不是被凍感冒了。
方名雅溫和地笑了笑:“寧老師。”
寧舒聞到剛出爐的糕點的香味,讓老板打包了一份。
紅豆水晶糕是用紅豆和藕粉做的,甜甜的,很多小孩子和年輕的女孩愛吃。
方母走過來,也買了一份。
她看了看寧舒,把自己脖子上的絲巾摘掉,幫她戴上,打了個漂亮的結,笑容慈祥:“晚上出門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寧舒笑了一下:“出門急,忘穿了。”
方母多看了寧舒好幾眼,舍不得挪開視線,又怕唐突了彆人。她的舉止一向優雅得體,鮮少失態。
她喜歡看這個年紀的女孩,尤其喜歡笑起來甜甜的,有一對小酒窩的女孩兒。
等方家母子走遠了寧舒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方母穿的也是無領的上衣,把絲巾給了她,她作為晚輩,不應該收下。
她摘掉脖子上的絲巾,往前追了幾步,正要喊人,看見方名雅抱著他母親的肩膀,正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
寧舒沒再往前,她有點不明白,方才還在微笑著看著她的人,為什麼突然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00a的地雷,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