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被咬住嘴唇的一瞬,眼中寒芒迸射,就看到那張臉近在咫尺,眼角高高挑起妖異的弧度,眸中半是之前頭疼的痛苦,半是濃濃的邪惡,鼻梁高挺……雌雄莫辨。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間,他就要和上次一樣抬手將他打飛出去,可對方卻比他更快一步鬆開他,低聲笑著:“聖僧,你現在打我,旁人會怎麼想你,嗯?會不會覺得,你是為了霸占我的愛妾故意對我下手。”
梵音根本不會被她這樣拙劣的理由嚇住,眸中寒意不散,可就在這時,毫無預兆的,卻見那人再度貼了上來。
這次不再是咬了,那總是吐出邪惡話語的嘴唇印上他的,輕輕碾壓,然後連舌尖都探了出來,沿著他嘴唇輕佻掃過,一觸即分。
她分開寸許,就那麼近距離嗬氣仰頭看他,聲音微啞:“聖僧,你嘴唇好軟,有竹葉香……”
梵音的眼中已經一片寒芒,他全身僵硬,隻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密密麻麻滿是毒蛇的蛇窟,冷冷看著眼前的紅衣少年,他抬手:“孽障,就知道留你不得!”
下一瞬,手掌帶著雷霆之力就要落下。
可就在這時,身後響起拍門聲:“客官,客官你們要的洗澡水來了……”
是蘇暖剛剛最先要的,要店小二一定要在他們進入房間後的第一時間送進來。
而這時候,梵音的手掌已經拍出去了。
到底是被身後的人影響了,再加上蘇暖刻意側身避了一下,被一掌打到肩上,她倒飛出去,正正落到床鋪上,發間玉冠磕到牆上啪得一聲碎裂,她抬頭,滿頭長發披散下來,嘴角一抹嫣紅,看起來邪氣又脆弱。
梵音收回手冷冷看著她,她便是癟嘴,捂著胸口歎息一聲:“聖僧,你分明也是喜歡我剛剛那般對你的,何必惱羞成怒傷人呢。”
說著就是搖搖頭:“莫非因為我是男子?”
她認真看著梵音:“聖僧,現在天下也有不少好男風之人,其實,若是你體味後,必定會發現,男子……其實更有一番韻味的。”
她說的真切,梵音麵上的冷厲也要化作實質,眼看他就要再動手,蘇暖目的達到,連忙就是話鋒一轉:“聖僧,你……是不是該給自己行鞭刑了?”
說著又是低笑:“剛剛,我們可是親吻了兩次呢。”
說著,她便是眼角高挑著,輕輕舔了舔嘴唇,滿臉意猶未儘的模樣。
梵音神情一片冷肅,背後,不明所以的店小二依舊在敲門,蘇暖便是抬抬下巴:“聖僧,我知道聖僧喜潔,看您這麼些天沒沐浴了,專程為您叫的水呢。”
說完她便是揚聲:“進來。”
那店小二連忙伸手推門,瞬間,梵音側身輕飄飄避開,等那店小二進來的時候,梵音已經麵無表情坐在了桌旁。
店小二力氣大,一手拎著一大桶熱水,走進來一瞬,看到房間裡麵的情形,視線落到床榻那邊,便是頓時愣住。
床上那紅衣小公子的發冠解開了,他就那麼懶懶靠在床上,黑發長長的披散在紅衣上……竟是比他生平見過的最美貌的女子還要好看。
但是因為他那神情和眼神,卻又沒人敢把他看成女子。
可是,真的是好看啊,好看到說不出來那種……他還那麼可憐的靠坐在床上。
等等,床上?
店小二蹭的扭頭去看那和尚,眼底具是滿滿的警惕。
他還記得,剛剛在樓下,這淫僧就要和人家小公子的愛妾住一間房,卻被這小公子阻止了。
而此刻,再看到這小公子可憐狼狽的樣子,還有那淫僧冷著臉殺氣騰騰的模樣。
店小二把水桶拎到屏風後邊,把熱水加進浴桶,走出來的時候,終於沒忍住,紅著臉朝蘇暖大膽道:“小、小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大可以下樓找我們掌櫃的,我們掌櫃的會武,最見不得有人被惡人欺壓!”
說到惡人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滿眼警告的看了眼梵音。
蘇暖幾乎要笑出聲來了,麵上卻是一副溫和又膽小的樣子,朝店小二點頭:“多謝小二哥了,我沒事的。”
店小二暈乎乎的走出去,出了房門才發現自己的臉燒紅的像猴子屁股。
拍了拍臉,小二哥搖搖頭。
他大概能知道傳聞中那些好男風的人是何等想法來了……若是遇到這樣的紅衣小公子,恐怕,男人的心裡也沒有什麼男女之分了。
店小二出去後,眼看著梵音的神情依舊冷厲一片,蘇暖見好就收,從床上爬起來,把長發束起。
沒了玉冠,就隻能在頭頂束成高高的馬尾,嫌不好看,又從側麵快速的編了幾條小辮子往後,一起束在馬尾裡麵,利落又俏皮。
在銅鏡跟前晃了眼後,她便是一臉歡快朝梵音說道:“聖僧,你要不要沐浴?”
不等梵音變臉,她又是自然而然俯身看著他像是在撒嬌:“聖僧,我去樓下吃點齋飯好不好?”
說著晃了晃手上的佛枷:“有這個在,我也跑不掉,剛好避開,免得聖僧沐浴時不自在。”
這話又有些欠打了。
聖僧虛懷若穀,在一個同性麵前隔著屏風沐浴,有什麼不自在的……可她的神情一臉純良,就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隻是一心想要下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