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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前班的日子痛並快樂著,痛是睡眠不夠,每天班上都睡倒一片,快樂是放學後的時間太快樂啦!經過一個月,崔綠真已經交到一票小朋友,除了胡菲,還有楊老師家的楊麗芝,楊美芝姐妹倆。

每天,她們一起上課一起放學一起撿垃圾,一起拿去賣錢,攢幾天也能買支冰棍兒甜甜嘴。

小日子彆提多悠哉了!

“菲菲姐,哥哥呢?”小地精伸著腦袋往胡菲身後看,她都好久好久沒見過胡峻哥哥啦。

“我也不知道,我哥最近好忙。”每天中午她除了能吃上哥哥做的飯,其他時候都見不著人。

胡峻現在正在忙的事,肯定不可能跟她倆丫頭片子說的。那大鐵輪子的案破了,是五組生產車間監守自盜乾的。

為啥?

因為蘇聯專家撤走後,大家活少乾了,工資還漲了,尤其跟著老廠長的一票人馬那是吃香喝辣好不自在。誰知蔡廠長上任,給他們調來鳥不拉屎的地方不說,現在還跟德國人買了設備!眼瞅著,活計越來越多,但工資卻還是那麼點。

反正乾多乾少都是一樣的收入,過慣了大爺日子的五組誰還願意乾活?

可設備全是德語,為了培訓他們對設備的熟練掌握和使用,蔡廠長往部委申請了一個去西德進修的機會。這是市裡上報,部委點頭的事兒,風光不說,還實惠。不說三年以後回來是廠裡技術大牛,升遷指日可待,就是那補貼也讓人眼紅!

聽說去了西

德,廠裡和部委給的津貼和生活補助,那都是照著當地資本主義生活水平來的,一天的補貼就夠一個月工資!

誰不想去?

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往上擠呢!

五車間有個怪事兒,職務和職稱最高的是組長,可技術最好學曆最高的卻是手下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後台硬,人家嶽父是總廠副廠長呢,來三分廠不過是給他個下基層的經曆罷了。

組長自知爭不過來鍍金的年輕人,可又氣他往日裡仗著技術好後台硬而不給他麵子,心道:我去不了,我還不能讓你也去不了?

反正隻要機器一壞,這事就得擱淺,機器是不可能運回德國去的,隻能專家過來。要是請了德國專家來常駐,廠子裡就誰也不用妄想出國了,完美!

五組長當年造反派上位,心眼子是又多又壞,這不,就鬨了這麼一出。

之所以專門挑的小孩放學前去扔“垃圾”,到時候孩子撿到才不管它是個啥,隻要是鐵的就賣,一賣那可就再也找不著啦!本來以為機輪不見了,這事就得黃,他頂多因為看守不嚴被批評幾句。

要春暉在場的話,她就會知道,為什麼上一世好好的紡織廠越來越不行效益越來越差,直到最後走向破產,大概,就是被這群蛀蟲和內耗給搞垮的!

他計劃得好好的,可誰知道讓胡峻給撿到了。

誰知道胡峻聽過黃老師的講課,不僅不貪財,還曉得其中厲害。

誰知道那崔建軍居然敢報蔡廠長!

因為個人私欲破壞國家財產,這麼惡劣的性質,廠裡上下被攪得天翻地覆,不僅把幾個車間組好好的整頓了一番,該撤職的撤職,該處分的處分,還把進修的事也公開了。

原本確定人選的方式是走組織內部推薦,現在改成麵向全廠公開招考。而為了保證人才選拔的公開透明公正,采取統一考試的方式,考核內容包括基本的生產原理、機械原理、外語水平等……反正部委都在重視的事,誰也走不了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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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峻跟兩個妹妹說好,六十塊錢借他半年,他有用。

可至於怎麼用,用在哪兒,他又嚴格保密。反正胡菲和崔綠真隻知道他每天背著個書包早出晚歸,除了準時回家做飯寫

作業,誰也不知道他忙些啥。

黃柔作為他的語文老師,也留意過,發現他學習成績依然保持在前三名,上課也沒分心,對他的神出鬼沒也就沒放心上。她最近在忙另一件事兒。

自從聽顧三說過雙肩包的事後,她這心裡就癢癢的。

一個包至少一塊二的毛利,她不上心都不行!

“怎麼樣?劉向前給你回信沒?”

陳靜坐沙發上,嘴裡“嘎嘣嘎嘣”吃著五香味的炒黃豆,“回了,說周五中午過來,你找他到底啥事兒這麼急?”

黃柔給她倒了杯水,“買布的事唄,我三個嫂子針線活好,想幫她們接點散活,給幾個侄女掙點零花錢。”

陳靜了解的點點頭,“看小綠真的書包就知道,是挺好的,而且吧,這黃豆也炒得好,賊香!”

“豆豆是我媽媽炒的喲。”崔綠真抬起頭來,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誇她媽媽。

“喲,你在聽我們說話呀,作業寫完沒?”

今兒的作業是寫一整頁從一到十的阿拉伯數字,字頭媽媽已經幫她排好了,她隻用一列的照著寫過去就行。

“寫完啦,黃老師快幫我檢查檢查叭。”

兩個大人拿過來一看,喲,彆看她小胖手捏筆生澀,可那筆畫圓潤有力,幾個阿拉伯數字寫得整整齊齊,大小一致,跟排頭那十個一模一樣,就像打印出來的!

“這真是我乾閨女寫的?”陳靜拎起作業本,對著窗外的陽光仔細看。

“對呀,我還能寫跟阿姨一樣噠!”

“我的?”陳靜指指自己鼻子,不信這個邪,她媽媽那是因為她從小看到大,能模仿她相信,可她的字跡小綠真還從未見過,不可能模仿得了!

她撕下一頁草稿紙,寫了幾個數字,“寫這幾個我看看。”

因為個人習慣,她的“9”不像黃柔的跟印刷體似的,而是很像一個小勺子,圓圓的勺體,筆直的長長的勺柄,“7”也比黃柔的圓潤很多……反正是很有個人特色的筆跡,至今還沒見過跟她一模一樣的。

誰知幺妹拿過去,捏起鉛筆,“唰唰唰”開始寫,還壞心眼的把紙張淩空揮舞幾下,“阿姨你猜猜哪個是你寫的,哪個是我寫的。”

陳靜接過紙,張口結舌。

橫看豎看,

換著不同方向看,那也是兩排一模一樣的數字啊,每一個勾每一個尾巴甚至連小“勺子”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欸阿柔你來看看,哪個是綠真寫的?”

黃柔無奈的笑笑,揉了揉閨女腦袋,“又逗阿姨呢?”

其實,她也分不清。

彆說陳靜的她分不清,就是她自個兒寫的,跟幺妹的“臨摹品”放一起,她也分不清。這孩子這項特長,她也是最近她會寫字後才發現的。

她幫她作業本上寫“崔綠真”,她就在草稿紙上寫幾十個“崔綠真”,跟複印出來的一樣!一問才知道,她覺著媽媽的字好看,想學,就學會了。

“就……就,這麼學會了?!”陳靜的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幺妹點點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從小就看著一牆的報紙長大,不知不覺在心裡臨摹描繪了無數遍,以至於對每一個筆畫的橫平豎直彎鉤她都了然於胸。隻要看見彆人的字跡,腦袋裡就能自動分析出對方橫折彎鉤與報紙印刷體的區彆,找準特彆的地方,有意模仿,她就能寫出一模一樣的來!

“不行,你寫幾個漢字我看看。”陳靜寫了一句詩——落霞與孤鶩齊飛。

黃柔一看,也是笑了:“這麼多筆畫和她不認識的字,你還跟孩子較上勁兒了。”

“不是阿柔,我不是較勁兒,我就是不信,乖乖你倒是快寫啊。”

幺妹皺著眉頭,“阿姨的字沒我媽媽的漂亮。”關鍵是還潦草連筆帶筆不少,她看了好久才知道是什麼字。

當然,她可是聰明的小地精,認識也不能念出來的,埋頭一會兒,“喏,阿姨,像不像?”

這回,連黃柔也傻眼了!

一晃眼的工夫,她也沒看出來哪一句是陳靜寫的。

“呀呀呀黃柔啊,你這閨女了不得,筆跡模仿出神入化了啊?”陳靜幾乎是在尖叫。

黃柔終究是教語文的,對字跡比較敏感,拿起來仔細看了半晌,長長的舒口氣,“能告訴媽媽你是怎麼寫出來的嗎?”

幺妹搖頭,又點頭,“照著寫。”

“這不廢話嘛,問題是你怎麼能照得這麼……就是拿紙蒙在上頭一筆一劃的臨摹,也不可能……”

兩個大人這回,是徹底被小地精給震

驚了。

黃柔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她能寫,那是不是代表著她也能辨?兩份高度一致的筆跡放一處,她是不是也能迅速的辨認出來?

她回房找出兩張欠條來,都是劉向前打的,一份是買瓷磚的,一份是拿他布的,按理來說應該都銷毀的,可她給忘了。

“正好,幺妹來看看,這兩份字跡你能看出啥?”

陳靜反正是看不出來的,“不就同一個人嘛,名字這兒寫著呢,劉向前。”

幺妹接過來,迅速的瞟了一眼,“這張買瓷磚的很開心,做書包的有點擔心,怕媽媽拿了布跑路。”

“啥?!”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幺妹指指幾個字,“這兒不是他的書寫習慣,應該是比較開心的時候,這兒應該是擔心……”

反正兩個大人是看不出來哪兒不符合劉向前的書寫習慣,可黃柔記得當時情景,第一次確實是藏不住的興奮,為即將成交的大單。第二次雖然臉上不顯,可他確實是有過猶豫的。

她閨女居然能通過字跡看出寫字人的心情?!

晚上,她悄悄問:“這也是你們地精一族的特長嗎?”

幺妹緊緊摟住她,“我不知道呀媽媽,我沒有地精媽媽,我隻有你一個媽媽呀!”

黃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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