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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病,要從初八晚上說起。妯娌倆看完電視劇,直到電視機裡傳來高級藍天牙膏的廣告詞,她們這才依依不舍的關電視,準備起身去洗漱。

誰知劉惠卻起不來了。

一連試了兩次,那腰杆就跟針紮似的疼,她“啊”一聲,想讓王二妹拉她一把。

王二妹雖然跟她不怎麼對付,可終究是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二十幾年,有親情在的。她冷嘲熱諷兩句,撐著膝蓋站起來,可剛到一半就“啊”一聲,臉色白了。

崔老太熬不住,已經洗漱好準備睡覺了,站在樓梯口罵道:“大正月的鬼哭狼嚎啥呢!”

晦氣!這可是綠真家,不是她們自己家。

“不是娘,疼……啊,疼……”劉惠吸著氣說。

王二妹也趕緊道:“是真疼死了啊娘,我起不來也坐不下去,快叫建黨來啊娘。”

崔建黨和崔建軍也在這邊住著,新聞和電視劇都是他們的最愛,休息天啥的還能幫廠裡搭把手,很多重活都是要男人乾的。

崔老太“呸”她們一口,“閉嘴,再說一個‘死’試試?”腳步卻往這邊過來,攙了王二妹一把,在她腰上不輕不重拍了一把。

“啊!”響徹整棟樓的殺豬叫。

這下,幾個男人趕緊跑進來,“這是咋了?你們跟娘鬨啥呢,是不皮癢了!”

苦命的妯娌倆,終於統一戰線:“沒鬨,是腰疼,我們腰疼,動不了。”

折騰半天,倆人疼得嘴唇發青,額頭上黃豆大的冷汗珠子往下掉,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上樓喊綠真爸媽。有事找他們,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共識。

黃柔也著急,可她還得扶著肚子慢慢的從樓梯上下來,“大嫂二嫂你們咋了?”

“腰疼,真要疼死了,快讓他們送我們上醫院,再不去就得死在這兒了。”劉惠疼得臉色發青,她是真怕啊,怕崔建國不舍得給她花錢,讓她活生生疼死在這兒。

崔建國聽得臉色發黑,真想甩她個耳刮子,把他當什麼人了這娘們!

黃柔也不是醫生,哪裡知道她們啥毛病,反正可以排除食物中毒,因為全家就她倆疼,估計是她們單獨吃喝的東西出問題了。

顧學章避嫌

,沒有在她們腰上敲,但他還記得,以前供銷社老王好像也有這毛病,“不會是腎結石吧?”

過年期間大魚大肉,久坐不動,喝水少……越想越有可能,“趕緊送醫院吧。”

崔建國和崔建黨把她們背背上,大半夜的路上也沒拖拉機,隻好一句狂奔向縣醫院。直到此時,崔老太才去幺妹房裡叫七仙女,她們正並排躺在大床上,外頭天寒地凍,可屋裡卻暖洋洋的,怪不得這麼吵她們都沒聽見。

原來是睡著了。

從小到大,隻要是在幺妹家,她們都是一起擠著睡的。哪怕現在多的是房間和床鋪,可大家還是喜歡像小時候一樣擠著睡。

老崔家基因是真好,七個女孩個子都高,三個小的還沒定型,可也能看出來絕對不矮,四個大的最“矮”就是春苗,隻一米六五,可平心而論,這也不算矮了。

女孩子,隻要身材高挑挺拔,哪怕五官平平,走人群裡那就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關鍵七仙女的五官也不差,雖然友娣和春苗像劉惠多些,三角眼厚嘴唇,可配上身上讀書人的氣質,自信給她們加分不少,衝淡了五官上的不足,看起來也是非常好看的女孩子。

老太太現在走出去,誰不誇她福氣好?孫女們一個比一個出息,一個比一個漂亮,又有孝心,給她買這買那的,比生多少個孫子還幸福!

孩子們趕緊追到縣醫院去,劉惠和王二妹已經被送進去照片子了。崔建國和崔建黨在影像室門口等著,急得直搓手,醫生一聽她們說的“絞痛”,大魚大肉,喝水少,久坐,立馬判斷應該是腎結石。

這不,一會兒護士給推出來了,確診就是腎結石。而且還不小,一個的2.3公分,一個2.4,跟蠶豆一樣大啦!

春苗說,如果按立體空間來算的話,比蠶豆還大,跟比較小的鵪鶉蛋差不多。這可把崔老太嚇壞了,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石頭長在腰子上,這還不得廢了?

雖然,她也不指望有孫子了,可這不止影響生育,還影響生活啊!

可妯娌倆不止不害怕,還一個勁追著護士問,她倆到底誰是2.3,誰是2.4,仿佛連長個結石都要較勁,看誰長得大些!眾人簡直哭笑不得,看來輸液針水起作用了唄,倆人

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無論誰的2.3,誰的2.4,這也已經是非常大,非常罕見的結石了,必須儘快手術。當天晚上就給她們安排住院床位,明天完善一下化驗結果就給她們開刀。

這下,事情大發了!

本以為隻是普通的腸胃炎開幾片藥就行,沒想到居然還真是腎結石,必須開刀的結石!

她們活了四十年,開刀還是第一次,立馬兩個人都開始慌了,小心翼翼問醫生能不能不開刀,她們以後多喝水把石頭排出去?

這不廢話嘛,都說是必須手術的大小了,再耽擱萬一長大了咋整?堵塞或壓迫到腎臟血管,造成腎臟供血不足,壞死怎麼辦?

被醫生一“嚇”,妯娌倆隻好忍著眼淚,握著彼此的手,做就做吧,挨一刀總比大病不死不活的強。她們一副“赴死”的態度打了麻藥上手術台了,可剩下眾人卻麻煩了。

自從姚安娜設計的女士包麵世後,可是引發不小的轟動嘞!那樣精致小巧的皮包,跟笨重的男士包可不一樣,這可是真正的主流市場第一次重視女性審美的開端!

一個小一百的女士皮包,背的不止是精致漂亮,還是地位的經濟條件的象征!男人家背個算是暴發戶,可家裡女人卻還是用著早幾年的布包,甚至書包,男人能有麵子?

對於那些驟然乍富的農民來說,一百塊錢已經不是什麼天文數字了,隨便燒一窯磚養一塘魚就是大幾百,一年下來也有好幾千的收入。

這樣的女士皮包很快風靡全市,其他縣市的百貨商店看到商機,皮革廠倒是不缺訂單的。

本來說好初九開工,因為年前又多了幾批訂單,都是指明要姚安娜家那樣的女士皮包,陳麗華年前就開始請假休息,好好養胎的,現在又少了她倆,真是雪上加霜!

以前,大家都不舍得請工人,生怕多一個工人就要多分一份工資出去,所以生產線每一環都隻有一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可現在她倆住院了,大夫說最少需要半個月來恢複,半個月之內不能久坐和勞累……莫非整條生產線要等她們半個月?

人客戶可是等著要貨的呀!

不能按時交付,這損失的不止是錢,還有廠子的信譽。眼看著半年來大家加

班加點建立起來的好名聲,就要被她們一場病給毀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可要責怪她們吧?又不忍心,畢竟也不是她們要故意生病的,甚至為了損失的半個月,兩個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比其他人還傷心嘞!

黃永貴愁眉不展,就是顧學章也拿不定主意。

“要不咱們招幾個工人吧。”幺妹建議。

其他大人神色鬆動,可都不出聲。窮怕了,總覺著自家人就能搞定的事還要請工人,就是赤.裸.裸的把自己兜裡的錢分出去,誰也不情願。

春暉眼神一動,“大伯顧叔叔你們想,為啥市三紡的工人要安排三班倒?為啥他們效益這麼高?請幾個工人,咱們就不用每個星期全廠停工休息,安排輪休製就行。”

是啊,因為全廠停工休息兩天,機器停了,手停了,課嘴卻不能停,一個月也要損失至少八天,有的時候甚至十天。

每月近乎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停工,要說效率,那也不高。可請了工人安排輪休,就能多出三分之一的生產時間,這點時間創造的價值,遠遠比開出去的工人工資高多了!

這就是小農思維的局限性,他們單以為賺的錢就是自己的,隻要能保住賺到的錢就行,哪裡懂得計算經營成本和增加產值?可顧學章不一樣,他覺著兩個姑娘說得很有道理,當即要開“股東大會表決。

春暉的話很有說服力,這場表決以百分百的票數同意招工,而且是招十人,每個環節增加一人,以防再有意外情況發生的時候能有人替代周轉。可大家還是怕飯碗被人搶走,強烈要求技術含量最高的黃永貴和林巧珍那兒不能教給彆人,那相當於是整個廠子的核心技術!

大家窮怕了,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兒?而且,所有人必須簽下保密協議,廠子利潤空間有多大,采購原材料成本幾何,以及每年掙多少錢屬於廠子商業機密,誰也不許泄露。

誰要是泄露出去,無論是否對廠子經營帶來危害,都直接取消所有分紅。

因為,不做不知道,一做都知道,人造革成本真心不高,做包是個暴利行業,大家也知道不可能藏一輩子,他們不說總有彆的廠子會說

,可多藏幾年就能多掙幾年。

作為廠裡的小會計,崔綠真比誰都清楚這種暴利!她每次算賬的時候都要忍不住誇自己一句“天才”。

她小地精可真是個天才!

就連幾個孩子都知道,無論是牛屎溝還是蘇家溝的村民向她們打聽廠子的事,她們都是一概不知,不回答,甚至春芽還能罵幾句回去,給人弄得灰頭土臉。對於這樣的懲罰,所有人都是打心眼裡害怕,又打心眼裡必須支持的,維護既得利益是人類共同的需求。

而招工優先考慮的肯定是熟人。陳麗華娘家有個堂兄平時挺照顧她老父母的,所以當她一提讓堂嫂來上班,大家都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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