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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太聽見,趕

緊跑來趴著看,那嫩綠色的尖尖的小樹芽,仿佛一個剛打娘胎裡出來的嬰兒一般,脆弱,稚嫩,讓人不敢碰一下……這大概就是新生的力量。

“大正月出這樣的奇事,我看咱們家今年肯定有好事兒!”

“唔……好吵。”小樹芽奶聲奶氣的說。

幺妹趕緊在心裡安慰它:“你彆生氣喔,我們就是好奇,你是男孩女孩呀?”

小樹芽慵懶的翻個身,大咧咧露出個屁股來,“你猜哦。”

幺妹一看,這就是株雌樹,那就是會結果子噠!立馬高興得蹦躂起來,“姐姐奶奶,它會結葉子喲,咱們好好養它,它的果子超好吃喲!”

崔老太看她前一秒還嚴肅得像個大人,這一下又變成小孩,知道是高興壞了,忙點頭道:“好好好,幺妹放心,奶奶天天伺候它澆水施肥曬太陽。”

一堆人哈哈大笑,仿佛已經看見它開花結果得景象。晚上,大家夥回來,肯定也要來看看熱鬨,崔建國還用竹篾編了一圈籬笆,將它圍起來,防止家禽啄壞它。

放了十年的種子發芽,這不止是一棵樹芽,還是美好寓意的象征,意味著崔顧兩家人要發達啦!

甚至,為了保護好這根“財脈”,大家建議彆養豬雞鵝了,乾脆能吃的吃掉,吃不完就賣掉,省得霍霍了大家的財運。

“就是,賣了算逑,也省得咱娘伺候它們費勁。”崔建黨撓了撓後腦勺,“娘昨晚不是說腰疼嘛,明兒咱們上市醫院看看去。”

崔老太不以為然,“又不是啥大毛病,彆花那錢。”手卻下意識的在腰部捶了兩下,麵露痛苦。

幺妹心頭一緊,“奶奶你怎麼啦?”

悄悄用靈力感受一下,確實沒啥大毛病,就是勞累過度,腰肌有點輕微勞損,老毛病了。

她二話不說跑院角去,拔了一把墨綠色的植物,進廚房用小砂鍋煮上,沒一會兒,院裡就是一陣濃鬱的藥草味,像捂了很多天的臭襪子撒上黃豆醬油一般,說不出的奇怪。

其他人聞不來這股怪味,早早的跑回堂屋看電視,老太太心頭熨帖得不行不行的,拿塊抹布在灶台上擦著壓根就不存在的油汙灰塵。柴火大灶貼著一拳雪白的瓷磚,連瓷磚縫隙都讓她們打掃得乾乾

淨淨,灶膛裡還有半截燃剩的柴火,鍋裡燒著一鍋洗腳水。

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四位老人在照管。

幺妹心疼極了,抱住奶奶胳膊,“彆擦了奶奶,你歇會兒,我給你按摩。”

她的手掌比小時候大了一倍不止,力氣也拿捏得更加合適,順著後背督脈一路往上,揉,捏,捶,提……一通動作手法下來,也不知道是真有用還是心理作用,老太太覺著一點兒也不疼了。

“我孫女咋這麼厲害呢,按得比大夫還好。”

“嘻嘻……”幺妹得意極了,她的手法可是在媽媽身上實驗過很多年噠,更何況她還輸了靈力,奶奶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複發啦。

“總覺著你還小人兒一個,咋就這麼大了,再上一個學期就是高中生咯。”

“這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你也是能嫁人的大姑娘咯。”

幺妹靜靜地聽著奶奶嘮叨,做人類的日子是如此幸福,幸福到她總是感歎時間流逝之快,每每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重要的人生階段就要過完了。而全世界對她最好的奶奶,已是年逾花甲,隻不過在她的地精靈力庇護下,頭發還沒怎麼白,這幾年日子好過,麵色紅潤,皺紋也少了許多。

“是啊,我即將上高中,春苗姐姐們馬上就要大學畢業,我奶這麼年輕,走出去誰信你孫女都上大學了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四十出頭嘞!”

崔老太“噗嗤”一聲樂了,摸摸自己還算光滑的臉,“小馬屁精,儘哄人呢,我要像四十出頭,那你大伯娘她們像豈不是二十出頭?”

幺妹摟她肩膀上,小聲道:“她們也就比你年輕一丁丁點兒。”

“去去去,小馬屁精,當著她們,你肯定又是彆的說法,我不信。”

“真噠,伯娘她們每天都要上班,惦記那麼多操心事,哪有奶你心態好,這叫相由心生。”

正說著,崔建黨來到門口,看見幺妹也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奶,我去樓上看看湯圓橄欖,鍋裡的藥彆撲出來。”她已經是非常懂事的大女孩啦,估摸著二伯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事兒。

果然,老二的話才開口,崔老太就被嚇到了,“啥,你要辭職?”

“你辭職乾啥呀你

?是郵政所不要你了嗎?”

老二搖頭,半晌才硬著頭皮說:“娘,我想出來自個兒乾點事,我聽他們說去深圳能掙錢,我也想去試試……”

“試啥試,家裡又不差你這三瓜倆棗!”

確實,現在廠裡每個月的淨利潤已經高達十幾萬,加班的話能上二十萬,每家分紅也有一兩萬,壓根不缺錢。他那點工資,還不夠王二妹自己買(做)個包的。

“也不光是錢的問題,我想趁著政策好,出去見見世麵,以後老了也……”

“也啥啊你,多少人想吃供應糧還吃不上呢,你是哪根筋不對?”崔老太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她恨鐵不成鋼的跺腳,又用一根手指頭戳著兒子的腦門,“都四十出頭的人了,說啥孩子話。”

崔建黨苦著臉,深吸一口氣,“媽你先聽我說,我不是臨時起意,其實這事我已經想了大半年,就是拿不準主意,孩子媽讓我問問你……”

崔老太這才沒戳她,一屁股坐凳子上,沒好氣的說:“她不讓你說,你是不就想一直瞞著我?”

崔建黨訕訕的笑笑,“哪能。”

他這把年紀,又隻是小學文憑,要不是頂替父親工作,他連鐵飯碗的邊都摸不著,所以這麼多年在單位他都給人當孫子,就生怕毀了父親用軍功和半條命換來的工作。可事實證明,越是做小伏低越是沒意思,沒朋友不說,眼看著老婆在皮革廠乾得風生水起,一個月工資頂他三個月,年底分紅還是他掙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這心裡就開始油煎火烤的難受。

作為丈夫,他想擔起頂梁柱的擔子,而不是靠老婆養。作為男人,他受夠了做小伏低,他也想像學章一樣,做一番自己的事業!

正巧上個月老三崔建軍也辭職回來廠裡上班了,他這想法更是按捺不住。前思後想,忍了又忍,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崔老太見他已經打定主意,知道自己再說啥也沒用。兒子有主見,不也是她教出來的?她要是一開始就把他們培養成唯唯諾諾聽她話的“乖”兒子,現在是不是就能少了很多煩惱?

“娘你彆擔心,去南方不是一時興起,我跟春暉商量過,到時候我去投靠黃叔,先跟他學一段時間,我再……”

崔老太抬手,止住他的長篇大論,“想好要乾啥沒?”

“我想先從收報紙乾起,天天在郵政所坐班,對這些也有點……”

崔老太再次製止他的理由,惡狠狠的說:“我也不懂,但你記著,乾不出名堂就彆回來,回來我也給你打出門去。”

崔建黨眼睛一亮,“娘答應了?”

崔老太白他一眼,將“撲通撲通”的砂鍋蓋揭開,拿筷子翻了翻鍋,又用紗布墊著,準備把砂鍋端下來。

“我來我來,娘你坐著。”崔建黨把藥湯彆出,剛好倒了滿滿一碗,“娘等等,還燙,我給你拿扇子扇扇。”

“去去去,少來這一套。”

直到第二天中午飯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崔建黨要辭職的事,與老太太不一樣,大家都不覺著震驚,有崔建軍在前,大家對“放棄鐵飯碗”的選擇也增加了更多理解。隻不過,大家震驚的是,他居然不是進廠上班,而是選擇南下!

幺妹聽著,倒是覺著收報紙也大有可為,市場廣闊,而且技術含量不高,起步簡單,掙錢應該也不會太少,等有了資本,再賣書啥的也不錯……要是能開個書店,那更是了不起!

大家見小福星都說“好”,也就再沒意見,隻叮囑他去了那邊注意安全,一定要第一時間去找黃外公。

話說,黃外公去甚至也快兩個月了,幺妹家所有積蓄也一並帶到那邊,請設計師做好圖紙,挑了個黃道吉日開工,現在批發市場的房子都快蓋好了。顧學章中途去看過一次,老爺子終究是老爺子,蓋出來的房子跟幺妹計劃得一起不差,甚至因為有專業設計師把關的原因,布局更合理,最大限度的開發了場地用途。

還不確定效果如何,房子是用水泥磚和石棉瓦蓋的,非常簡單,工期也短,現在主題結構和外牆已經完工,正在裝修水電。

本來,顧學章的意思是隻要公用通道上每隔五米有個燈泡就行了,畢竟門窗都是可開的,可幺妹要求每個檔口都必須有獨立開關的電燈、電表,這就增加了裝修成本。

再給內牆刷上水泥砂漿,地麵澆灌瓜米石,裝上一模一樣的拆卸的木板門,那成本就更高了,原本計劃控製在十萬塊以內的建築成本,居

然飆到了十二萬。就連黃外公,每天在市場轉來轉去,看得心都疼。

這一天天的,燒錢呐!

不過,效果也是杠杠的,一百四十間檔口一模一樣,都是清一色的滑溜新房,電燈一開,整個市場亮如白晝,猶如碼頭上一座琉璃水晶宮。

他們這市場,不止檔口裝修得猶如乾部辦公室一樣高檔漂亮,更燒錢的是公共區域,不說通道寬敞明亮,就是每個通道裡三輛平板滑輪車,一次性能拉半噸貨,光這一條,至少三年之內就不會有人超越!

更何況前後兩道鐵大門足有八米寬,能同時容納兩輛貨車進出,後大門還貼心的蓋了幾間男女分開的公共廁所……所有檔口門窗都是對流的,保證了服裝聚積時的空氣質量,同時又留出足夠的逃生通道,預備發生火災、台風等天災**時用的。

老爺子這心裡啊,滑溜著呢!

燒錢還真能燒出質量,而質量就是檔次。

還沒正式完工,碼頭上就有人來打聽了,甚至還托蘭豔探口風的,這麼好的位置,這麼好的規劃和裝修,入場費和管理費肯定不低。

而關於價格,黃外公專門打電話問幺妹,因為目前全國都沒有這樣規模和性質的市場,沒有參照,幾乎是摸著石頭過河的狀態,幺妹咬咬牙,每個月每個檔口30至50元租金,按照距離大門的位置遠近酌情增減,管理費則按照營業收入收取,百分之三即可。

而為了保證營業收入的真實性,就必須給商戶開□□和報稅,這下,就是黃外公的拿手菜了,他天天背著個黃書包早出晚歸,包裡是一罐罐好茶,一條條好煙,工商稅務各個部門的跑。其實風氣並不算太差,不送東西能辦的也能辦下來,可各種因素就是得拖幾個月甚至半年,這麼多資金搭進去,幺妹家又回到了解放前,拖不起的。

必須馬上把這一百四十個檔口變成能經濟效益!

以前,他是坐辦公室那個,現在他是跑腿的,每天累得倒頭就睡,可內心卻是滿足的,充實的,第二天起床又是新的一天……他好像找到自己人生的價值了。

幺妹不知道自己價格訂得怎麼樣,幾乎是每天一個電話的問,“今天有人來租檔口嗎外公?”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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