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峻躲開她探過來的手,“沒,太熱了,要不咱們起吧。”幸好他隨手把門關上了,不然要是讓人看見,她名聲可就壞了。傻丫頭,男人的床哪是由你躺的?
崔綠真也不深究,隱約知道他時不好意思,反正在北京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她要不小心碰到他一下,他就這幅表情。
可是,她不止想碰他,還想……嗯,綠真咬著嘴唇,看著他修長的脖頸蠢蠢欲動,上輩子的她可能是隻吸血鬼叭。
胡峻也不敢動,平靜呼吸後,輕聲哄她:“起來吧?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崔綠真咽了口口水。
胡峻暗笑,小丫頭,一聽說“好東西”就饞了吧,正要指指牆角的東西,忽然見她湊上來,附耳道:“我可以咬你嗎?”
胡峻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看見她視線落的地方時,頓時全身氣血隻往一個地方湧,他做夢也能見過的,沒人跟他說過那是什麼感覺。雖然宿舍裡有人處對象,師兄師弟們都有家有口,可大家都是正派人,誰也不會下流的講跟另一半的私密事兒……那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彆說十九歲不通人事的她,就是二十五六,略微懂點“事”的他不禁好奇的想,身體也開始衝.動起來,真的很想體會一把。
而下一秒,他忽然心頭一震,是啊,她才這麼大。
趕緊一把攔住她湊過來的臉,“不能,你太小了。”
“我哪兒小啦?”崔綠真不服氣的挺了挺胸膛,一張小臉在他大手裡動來動去,“你放開,我就想試試。”
胡峻深吸一口氣,“你太小了,不能輕易嘗試。”我怕我會上癮。
“我都十九了,我的初中小學同學們逗結婚了,有的孩子都生了,我不小。”
胡峻點了點她俏生生的小鼻子,“傻,你跟她們不一樣。”
崔綠真掙紮幾下,沒掙脫,眼珠子一動,“那我可以吻你嗎?就一下下,很輕很快噠,保證比《廬山戀》還快。”
胡峻“噗嗤”一聲樂了,想起那年那讓她痛心疾首捶胸頓足的“銀幕第一吻”,自從開了先河,現在的電影時不時總有那樣的鏡頭出現,甚至持續時間越來越長,他看了都不好意思。
趁他分心,崔綠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啾”一下,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真的隻是碰啊!比蜻蜓點水還快,胡峻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一本正經躺回床上。
小表情得意的,看吧,我保證過的,說到做到喲。
可胡峻卻高興不起來,太快了!他終於懂了當年她的遺憾,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不行,太快了,電影裡不是這樣的。”
想說他“教”她吧,又覺著挺下流的,說不出口,隻好任她躲過去。可她也不去哪兒,就在床上滾來滾去,一會兒滾到被窩外,一會兒又滾到他身體和床鋪之間形成的小“空間”裡,不小心還碰到了那啥,他“嘶”一聲,險些手一軟,壓她身上去。
“彆鬨,快起來。”
“就不起,就不起,略略略——”又滾過來,這次她確信,自己是碰到什麼“東西”了,好奇的問:“你身上帶著槍嗎?”
公安是有槍的,她知道,隻不過每天下班都要交.槍,從沒帶回過家裡,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到底長什麼樣,“是□□的嗎?”
她是個小軍迷,對武器的了解,超過絕大多數女孩子,甚至男人,甚至在大一理論課還沒接觸過槍.械時,她就能為去年從美國西科斯基公司購入的S-70“黑鷹”直升機展開辯論,辯得全係男生心服口服。
所以她很有自信。
可胡峻哥今天帶的槍,好像很奇怪,她居然感覺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槍。
胡峻:“……”我隻想死一死。
崔綠真猜不到,繼續奇怪的說:“不是不讓帶回來嗎?哥你怎麼……”忽然她眼睛一亮,“哦”一聲,意味深長。
肯定是有任務,而且是特殊任務,不然不可能帶回鄉的。她胡峻哥咋這麼厲害呢?啥都能讓他乾成,這世上就沒能難住他的事兒吧?
這不,一會兒會兒的工夫,槍就被他收起來藏好了,她偷偷挪了挪身子,感覺不到了。
胡峻:“……”讓我死一死吧。
兩個人鬨騰半天,卻不知道樓底下,胡雪峰已經樂開了花,他雖然聽不清他們乾啥,可聽聲音大小也能猜到,再看緊閉的房門,哎喲,這可好啦!
成啦!
再過了顧學章那關,就十拿九穩啦!
要他說,北京城那些姑娘能有多好?顧家這丫頭知根知底,她爸平步青雲,家裡的產業就是躺著吃三輩子也吃不完,更何況還是名副其實的“小福星”!
這不,自從他對她好些,和顏悅色點兒,“福運”就讓他沾到了,聽省裡的意思,今年最遲下半年就要把他調到市工業局去當書記,終於要從蹲了十年的坑裡出來了,他能不感激綠真?
越是感激,他越是要讓她跟小峻成一對兒,把福氣留在胡家,彆人休想沾一星半點!
他啊,年紀也快五十了,再不挪窩,就沒機會了。這次調動要能成,最遲一年,他就想往市委挪,哪怕隻弄個常委,他也心滿意足,掙再多錢終究是彆人看不見的,隻有名頭,才是一個人存在的價值。
此時的崔綠真不知道,她已經被胡雪峰視為他仕途吉祥物,她正在胡峻房裡,看著他從牆角紙箱裡拿出兩個銀白色罐子,上頭是三個大大的龍飛鳳舞的金字兒——健力寶。
綠真興奮得雙眼冒光,“健力寶?!”
“居然是健力寶!哥你哪兒弄來的?”
自從去年洛杉磯奧運會後,有兩件大事讓人印象深刻,先是運動健兒們的出色表現,大陸地區第一次參加奧運會就徹底摘掉了“東亞病夫”的帽子,女排三連冠讓國人沸騰,全國人民隻要是看過電視的都知道,將近小半年都在談論這事兒,還有徐海峰摘得了第一枚世界冠軍金牌,最終我國取得了十五金八銀八銅的優異成績,全國振奮!
另一個那就是隨健兒們“出征”的飲料——健力寶。
頓時火爆全國,尤其今年春節後,崔綠真在報紙上都看過好幾次了,隻不過石蘭省地處山區,飲料想要進來,還需要一定時間,現在隻在省城能買到,陽城市偶爾也有,可經常處於斷貨狀態,春芽去問了好幾次都沒買到。
“我同學從省城帶回來的,剛讓我去就是拿飲料。”胡峻拉開拉環,遞過去,“嘗嘗咱們的‘中國魔水’。”
這可是我國第一款運動飲料,含有電解質的,在洛杉磯一炮而紅後,被親切的稱為“中國魔水”【2】。
綠真接過來,先小小的抿一口,先把液體含在嘴裡,感覺到甜甜的,涼涼的,可能是保存在“金屬”易拉罐裡,有種沁人心脾的涼爽,於是不客氣的“咕唧咕唧”喝個精光。
胡峻跟她比賽似的,喝完一罐,再來一罐,眼看著都喝去大半箱了,兩個人“嗝”一聲,“剩下的留給菲菲吧。”
吃飽喝足,綠真才回家去,順便讓胡峻問問他同學,無論多少錢,能不能再給買幾箱來,她給家裡人也嘗嘗魔水的滋味。
沒幾天,因為崔建國這兒也沒事了,蛇口批發市場又到一月一次的結賬日期,春苗必須過去,周家父子倆也來了,還是開著那輛惹人眼的紅旗牌小轎車。
周父親自向崔家保證,小兩口結婚後隨便他們在陽城還是深圳發展,他們老兩口絕不會跟過去(來),更不會乾擾他們生活,如果他們想留在省城的話,房子各住各的,他給他們準備了一套婚房,跟老兩口的機關宿舍一個城南,一個城北,絕對不會影響到他們。
當然,無論他們在哪兒安家,房子他來負責。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也確實是誠意十足的,崔家人不好再拿架子,笑著道:“房子不是問題,我們一家送她一套。”
周父:“……”
這暴發戶就是不一樣,財大氣粗啊!
這位幾十年的老乾部,不得不感慨,改革開放好啊,連社會最底層的,人口占比最大的農民群體,都開始富起來了,反倒是單位上體製內的,每個月還在為那幾十塊錢奔波。
當然,農民富裕了,自然有時間豐富精神文化生活,各類詩歌書報越來越火熱,好像是全社會都開始看起書來,看完看散文,看完散文好像隻能看報紙了。
可報紙有啥好看的?對農民和一線工人來說,橫豎就是那幾句套話,看來看去也膩了。況且文字正統而生澀,確實不怎麼吸引人。
而最吸引人的是什麼呢?
是八卦奇聞!
譬如省報右下角廣告欄旁那巴掌大一塊地方,偶爾會刊登一個簡短的小故事,譬如花市王大爺養的意大利蜂聽得懂中國話,讓它們往東絕不往西,譬如書城的臭水溝裡發現一具女屍,譬如市區東麵馬路牙子上躺著位老太太,說不出自己是誰,自己家在哪兒……反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卻有一種讓人繼續沉迷,欲罷不能的“魔力”。
大河詩社最近的詩集銷量就遠不如去年,因為大家都看報紙小角落去了!而最近承接書籍印刷的業務量也有所降低,因為畢竟篇幅太長,對於文化程度不高,時間不充裕的人來說,經常是一個星期前看幾章,一個星期後又看兩章,看了後頭忘前頭,沒了故事連貫性,趣味性也大打折扣。
沒有趣味性,讀者粘性也減弱,印刷廠也掙不到幾個錢。
黃柔為這事挺發愁,她每天都在琢磨怎麼把印刷量提上來,最好是讓大家經常看的,經常買的,印刷廠養活著二十號員工呢,業務量上不來她著急啊。
而崔家大人們現在還擔心另外一件事,眼見著二月份過完,馬上就三月了,綠真幫他們在上海買的股票還沒拿出來,心裡不踏實。每家五萬塊呐,要真變成一堆廢紙,哭都沒地兒哭去!
每次問,她都說又漲了,等等再賣,王二妹著急的問了七八次,都是說“再等等”。
要不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她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這一天,綠真剛下課,剛到菲菲那兒,保姆阿姨忽然出來叫她:“小崔,電話,找你的。”
綠真接起來一聽,原來是二伯娘打來的,她一愣。
“伯娘咋?是不是家裡出事了?”難道是胡雪嫣又出什麼幺蛾子?
“沒……沒啥事。”王二妹吞吞吐吐,綠真更著急了,“是不是我奶咋了?她好好的吧?”
“好好的,你彆擔心,是我有事兒想問問你。”王二妹聲音挺不自然的,畢竟找侄女要錢,不是啥光彩事。
“就是,你年前幫我們買的彩票,是不是……伯娘不是問你要錢,是最近伯娘急用錢。”
可怎麼急用,為什麼急用,她又吞吞吐吐不想說,綠真相信她跟大伯娘不一樣,不會亂花錢,估摸著又是跟曹寶駿他媽做啥生意去了。自從那年煤炭生意沒成後,王二妹總覺著自己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一夜暴富機會,經常找大姐打聽還有啥能做的不。
春暉總覺著這兩年大姨和大姨夫狀態不太對,兩口子像鬨矛盾似的,說話經常夾槍帶棒,聽說住也沒住一起,一個在彆墅,一個在煤礦小區……她不想媽媽摻和,可她遠在千裡之外,鞭長莫及。
當然,綠真是不知道這些的,春暉看她忙著學業和大河集團的事業,也不忍心拿這些小事去煩她。
“伯娘你確定要把股票賣掉嗎?”
王二妹毫不猶豫,“賣,確定。”
崔綠真咽了口口水,“你確定嗎?”
“對了伯娘,我還沒告訴你,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咱們股票漲了,當時一塊一一股,現在你猜多少?”
王二妹不關注這些,哪知道啊,隻是隨口一說:“難道還能漲到一塊半?”那不是高利貸嘛!
崔綠真搖頭,“伯娘你再猜,肯定不止這個數。”
王二妹一愣,“難道一塊七?”
綠真還是搖頭,她怕嚇到她,提前打個預防針,“伯娘你先淡定,保證補說出去我才告訴你。”
“哎喲小姑奶奶你倒是快說啊,急死我了。”
“兩塊五。”
“啥?!”王二妹傻了,她搞不懂“一股”是啥意思,急忙問:“那我的五萬塊變多少啦?”
“十一萬三千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