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蕭雲諫耳畔嗡鳴,根本未曾留意到淩祉的反應。
他奮力壓製住身體裡翻騰的靈氣,召喚了息雨。
息雨識得這是聆風的主人,也知曉他與淩祉的百年淵源。
即便是自己主人在場,他仍是順從了蕭雲諫。
它能感受到蕭雲諫身上充沛的靈氣,與自己主人如今的窘然。
更能察覺到——
蕭雲諫想要救下淩祉的那一顆心。
蕭雲諫將借來的靈力賦予息雨,劍鋒化陣,將蛇妖逼得節節敗退。
他持劍立於前,即便臉上是□□、身上是粗布麻衣。
他依舊是無上仙門的首座弟子。
是天上的雲。
他是蕭雲諫!
他的目光高傲而又清明,仿若居高臨下地睥睨。
他望著餘下有些退縮的蛇妖,冷冰冰地道:“可還願,與我一戰?”
蛇妖們麵麵相覷,心中幾分猶豫與忌憚之情。
可他卻知曉自己已是強弩之末。
這秘術是催動內丹,燃燒數十年的靈力化作一瞬的充沛。
可用儘便是殆儘,須臾之後,他便會虛弱到了極致。
隻有趁著這節骨眼,逼退蛇妖。
他不過是撐著已經近乎於極限的身子骨,強硬地挺直脊背,叫蛇妖們看不出來。
一條彎曲著身子跟在背後的青蛇扭了兩下,化作減翠模樣。
她踩過自己同類的屍首,麵對蕭雲諫而戰。
“蕭公子,奴知曉是你背後這個男人背叛於您。”她撥弄了一下發絲,風情萬種,“可您怎得這般下賤,非要相護於他呢?減翠當真不明白。”
蕭雲諫隻高高地揚著下頜,沒有應聲。
仿若目光都不願施舍給減翠一分。
減翠又道:“蕭公子,您可知奴為何能尋到此處?”
蕭雲諫微微偏頭,捏緊了手中的青竹玉佩。
減翠瞄了一眼他的動作,卻是搖頭笑道:“怎會因此小小物件?您去城東當鋪之時,店家雖是在您身上下了些許,但那些早便隨風而散了。”
蕭雲諫眉頭蹙起。
淩祉卻是站起身來,走到蕭雲諫麵前。
擋住了蕭雲諫的一半身子。
減翠撇撇嘴,目光挪到淩祉麵容上,不著頭腦地道:“怪不得您對他情根深種,如此這般容貌,就是連奴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蕭雲諫冷哼一聲,可終歸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減翠垂下眼眸,恭恭順順地又道:“奴也未曾說什麼旁的,隻是為您答疑解惑。”
她還未曾說出實情,淩祉便已開了口:“是聆風。”
蕭雲諫驚道:“什麼?”
淩祉垂下眼眸:“阿諫,我尋到了你埋葬聆風的地方。我想將其複原,便擅自取出帶回了。阿諫,對不起……我並不知會造成此般結果,是我的錯處,一直是我的錯處,你怪我吧!”
蕭雲諫張張嘴,不敢置信地想要問清原委,可到底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將聆風複原?
聆風複原了,又能做哪般?
這一時間的彎彎繞繞,鬱結在他腦海之中。
可卻沒有半句,是真的去責怪淩祉。
他也不知情而已。
蕭雲諫望著淩祉的側臉。
正如減翠所說的,那傾世容顏叫人怎能不生出心馳神往來?
淩祉一張麵容眉目如畫,一雙薄唇卻將風情萬種割裂,平白為他生出過分的冷漠之情來。
“你瞧,他事事害你,你還不——”減翠話未言罷,便有人迎頭撞了她一下。
那人跌跌撞撞,一頭栽進了尚在愣神的淩祉懷中。
“淩祉哥哥,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一覺醒來,便見這般多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