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折返回去,也是因著蕭雲諫方才提及碧璋所言之語。
這便想著能回去讓蕭雲諫在今天白日裡,有個心安。
蕭雲諫頷首,這回倒是未曾拒絕淩祉。
他說道:“快些去,用過午膳,我們便趕回來。”
三十裡對於禦劍而言,並不算遠。
唯恐嚇壞了鎮上未曾見過修士的百姓,他們還是在遠處落了腳,徒步進去。
鎮子當真不大,四四方方,一眼便能看到頭。
街裡街坊的,大多也都是相識的,平日裡已是許久未曾見生人了。
更何況,還是淩祉與蕭雲諫這般好看之人。
編織藤筐的大嬸、推著小車的大叔,還有那路邊嬉戲打鬨的孩童們。
皆是定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二人。
蕭雲諫是知曉他們這般容貌引人注意了些,可到底從前總是在大宗門、天界那些個見怪了美貌的地方。
就算是大些的城鎮之人,也不會這般驚慌。
幾個膽子大的孩童,妄圖上前去瞧他們一瞧。
卻被自己的爺爺奶奶一把拉了回來。
幾個年老之人口中亦是念念有詞:“天神啊,請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想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蕭雲諫皺皺眉頭,想要上前詢問一番。
可被淩祉握住了手腕。
他幾分不解,回過頭瞥了淩祉一眼。
淩祉立馬解釋道:“先再觀望一番。”
鎮上大多都是耄耋之人與黃口小兒,並無什麼精壯年紀的人在。
他們似乎都有些懼怕蕭雲諫二人。
尤其是懼怕那豔絕無雙的麵容。
蕭雲諫細致地打量這些人的長相。
年老的皮膚垂下不說,便是那些個孩童,皆是生的不好看。
其實,與其說是不好看,倒不如直接用醜一詞來得準確。
雖是沒有大的麵容畸形,一個鼻子兩隻眼,卻長得七扭八歪的。
眼睛繪成一條縫,鼻子便隻留出兩個鼻孔用來呼吸。
更彆提,牙齒直接齙出了嘴唇,裸/露在嘴唇外麵。
有個小男孩實在沒憋住,在自己奶奶未曾捂住他嘴巴之時,指著他二人說道:“奶奶,他們長得好醜!”
長得……好醜?
蕭雲諫忍不住整張臉的五官都要皺在一起。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淩祉,指了指自己的臉。
咧著嘴,就像是在咬牙切齒地問淩祉,他是否真的長得醜一般。
淩祉忍俊不禁,隻是這般嚴肅的狀態下,不過彎了彎唇角罷了。
他掐了法訣,叫旁人聽不見他們的言語,說道:“阿諫是我所見,最美之人。”
蕭雲諫哼了一聲,這才算是不氣惱了。
隻是過了半晌,他方才意識到——
淩祉說好看的那個人、那張臉,是自己如今的吧?
那麼便是說:“如今好看,從前便是醜陋了?”
到底還是為了這張臉!
他胸膛起伏了兩下,解了隔音罩去。
論是淩祉再說些什麼,他都該像是重逢淩祉那時候一般。
冷言冷語,冷得就像一把寒刀子,戳進淩祉的心裡。
讓他也變得不再炙熱。
他彆過臉去,更多得上下打量著鎮上的居民。
蕭雲諫與他們隔著一條不寬的街道,互相對視著。
仿若有一條鴻溝,在他們之間阻擋了去處。
那溝壑無處不在。
隻要蕭雲諫進一步,他們便會退一步。
蕭雲諫抿抿嘴,甩開了淩祉擒著他的手。
他一挑眉,卻是作恭敬姿態,拱手道:“我們並非壞人,隻是路經此處,討口水喝。”
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皆是誰也不敢上前答話,更沒有動作,去送一杯水。
蕭雲諫的耐心有限。
隨之流逝,而來的卻是他身側卷起的狂風。
這般更是嚇人。
那些百姓們恨不得將他們視作了瘟神一般,保護著孩子們的同時,不住地往後退去。
幾個家中沒有孩童的老人,揮舞著手上僅有的掃帚,像是驅趕一般,嘴裡不停地讓他們滾開。
淩祉伸出臂膀,便將蕭雲諫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即便兩人都知曉,這凡人的攻擊,並不能傷他們一分一毫。
可蕭雲諫卻也有些怒火攻心了。
他們便是什麼都沒做,便要被這群人說醜,還被他們拿著東西罵著轟走。
到底是為何?
淩祉也柔聲道:“我們隻想歇歇腳罷了,並無意叨擾你們的生活。”
但那些人仍是執著掃帚,罵道:“快滾!快離開我們這裡!”
這般蠻橫不講理。
定然是有問題。
蕭雲諫與淩祉對視一眼,對著淩祉點了點頭。
他手上卷起的風掃過了一旁無人的椅子,倏地將其折斷。
他刻意看了那椅子周遭都無人,不會傷到鎮上居民分毫。
但卻也能作威懾的作用。
而後,他又問道:“如今,你們可是願意有人同我說上一說呢?”
怕的是莫要傷人,可是出口卻依舊是威脅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