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諫先是一愣, 繼而拍了拍炎重羽的肩膀,說道:“如今你倒是比我想得更前麵許多。”
炎重羽抿唇一笑:“先頭關心則亂,神君也是說過我的不對了。如今便多留了個心眼, 隻想救出青麟罷了。”
炎重羽放出的蜂鳥尚還沒有音訊。
蕭雲諫不由憂慮那些個蜂鳥可是會被碧璋察覺到。
炎重羽搖搖頭, 說道:“蜂鳥本就小巧而又常見,它們受我馴養,更是通曉追蹤之術。即便是被發現了一兩隻, 還有十數隻在的。神君大可安心, 定然能尋到這位置的。”
蕭雲諫點點頭,卻仍是愁眉不展,又道:“便是不知曉, 這蜂鳥需得何時才能傳信回來。”
炎重羽隻道:“快了, 理應快了。”
也不知此話是說給蕭雲諫聽, 還是自己聽。
他們總不能一直候在雲團之上。
便思索片刻, 尋了最挨近烏宿的魔界而去。
不出片刻, 蕭雲諫便縱著雲團到了魔宮之外。
扶英未曾前來, 倒是恕霜這個魔帝親自來迎了。
他們分彆並不許久, 約莫日子算下來,不過半年罷了。
恕霜一襲黑衣, 迎風而立。
見到蕭雲諫,先行了禮, 像是扶英一般,喚了聲阿兄。
蕭雲諫本是不想應的。
可奈何恕霜如今竟是半點桀驁都沒了,笑意盈盈地等著自己。
沒耐住,還是嗯了一聲, 又問:“扶英如何?她怎得未來?”
恕霜臉上有些羞赧, 隻道:“扶英有孕, 不便前來。如今在宮中,等著幾位的大駕。”
這如今是落在蕭雲諫頭上天大的好事了。
喜訊也算衝開了這幾日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陰霾。
就連炎重羽都是由衷地笑著祝福道:“恭喜魔帝了。”
恕霜迎了他們進去,這才得空與淩祉攀談幾句。
他感受到了淩祉周身濃厚的修為,也是慨歎道:“瞧著,你也是有自己一番境遇的。”
淩祉一拱手:“如今我與阿諫已重修成了正果,又陰差陽錯地多得了些修為,還得多謝魔帝陛下。”
他未曾將一切前因後果相告知。
恕霜也明了,並未追問。
蕭雲諫瞧著麵前氣派的魔宮——
從前他隻在書籍中聽聞過、瞧見過,卻並不是實際的。
隻聽得是白骨累累堆成。
可如今看著,卻是張燈結彩。
與普通的都城皇宮,並無什麼兩樣。
恕霜沿著蕭雲諫的目光看去,隻又笑道:“是扶英她所喜愛的,我瞧著亦是漂亮,便依了她。她嫁我本就是委屈了,我便想著,能多順順她的心意為好。”
蕭雲諫咧嘴一笑:“有勞了。”
如今扶英在魔界。
理應還是那個受萬千寵愛的小公主。
他也就安心了。
炎重羽的心總是懸在蜂鳥之上,時不時地便探頭瞧上一眼。
蕭雲諫得見他這幅模樣,便是喚了他先去外麵候著,省得總是心不在焉。
他看著扶英如今豐腴了許多的麵頰,長鬆了一口氣:“好在我沒憂慮你在魔界過得好不好,憑著你的本事,便是怎般都好了。”
扶英撐著身子,笑道:“他不敢對我不好。雲諫,那你呢?”
蕭雲諫回首瞥了一眼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淩祉,長歎了口氣:“左不過是這一鍋飯,熱了還是香的好吃。”
一直默不作聲在一旁的淩祉,亦是說道:“隻要他還肯吃這一口飯,便是我的榮幸。”
恕霜聽聞此言,便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扶英不過虛虛的一個眼刀斜了過去,他就捂著嘴,再也不敢言語了。
蕭雲諫瞧他二人如今之間婉轉的情愫,便了然在夢境當中的事情皆是已放下了。
隻是他忽而又憶起了夢境當中,也是放大了人的欲望,不一如屠天之力想要的嗎?
他倏地明了自己從前做過些什麼,陡然攀住了淩祉的手,說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時我對夢神言說,要在夢境中將欲望無限擴大之時,他的表情幾般不對。他分明是知道的,可他……卻沒有阻止我。”
恕霜和扶英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一茬弄得一頭霧水。
還是淩祉穩住了他的身形,說道:“你從前也對屠天之力的事情不明所以,更不知曉夢神就是獨獨剩下來的那一人。”
蕭雲諫點了點頭。
淩祉亦是想起夜曇曾說過的,那時候屠天之力便是挑選了離烏宿最近的魔族下手。
如今又是再現烏宿,保不齊屠天之力仍是故技重施。
他思忖片刻,仍是說道:“魔帝,五毒心已是讓我們眾人在夢境中吃儘了苦楚。如今我與阿諫,是望你能教誨族人,保持純淨的本心。”
向來冷漠的一張臉上,現下也多帶了幾分誠懇。
蕭雲諫亦是頷首道:“魔族人本性亦是純真的,他們定是能□□住自己的本真。”
他也瞧得明白。
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非黑即白的。
人性本善。
那些個妖魔鬼怪,亦是如此。
從前便是再不願意踏足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