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如今的模樣,著實不好看得緊。
但瞧著散開的天際,恐怕不出多時,便會許他飛升。
他且得沐浴焚香,以最好的麵容去見他的阿諫。
他滿心歡喜,就連腳步都快了幾分。
他換了的是那件,蕭雲諫從前最喜歡的衣衫。
一身素白色,卻有銀線在領口與袖口中,繡了小小的雲紋。
而腰間虛虛的用一條淡青色的宮絛點綴著,彆致而又清新。
他沒有挽發,隻因為蕭雲諫曾說過他的發絲披散著,更加好看。
隻有頭頂,微微取了幾縷發絲,用簪子彆住,叫不擋了整張臉去。
身上淡淡的鬆竹味道,更是叫他整個人如同謫仙一般,遺世而獨立。
隻是如今,他卻也要在名字後麵,加上“仙君”二字了。
淩祉心中萬分期盼。
便是從今往後……是雲諫仙君與淩祉仙君。
就隻是名字擱在一處,都叫人覺得相配得緊。
霍掌門也瞧見了他眼底的歡喜,更從沈遙天那處知曉了淩祉緣何至此。
他歎息了一番,又是單獨對淩祉說道:“淩師叔,若是能見到師兄,便帶他回來吧。回來瞧瞧無上仙門如今的模樣,他的無定峰……我還一直叫保持著原本模樣呢。”
淩祉感恩道:“多謝,勞煩你還記得他。”
“是啊……”霍掌門的歎息化在風裡。
即便是他們協同為蕭雲諫正了名,告訴所有人蕭雲諫是無上仙門最值得欽佩的英雄。
可不過短短百年,所有人都又忘記了,他們還有一位同門,名喚蕭雲諫。
所有人來人往,便將一切過往都抹除在歲月的痕跡之中。
淩祉的飛升,有些猝不及防。
他還未曾對霍掌門說上一句告辭,就已然是在仙界之上了。
仙界很是漂亮,用雲朵堆成的景致鋪路。
往來間,雖是不識得,可到底亦是對淩祉點頭示意。
有一位白須老者踩著雲團到了淩祉麵前,對淩祉說道:“你當真是仙界的奇緣,我已是許久未曾見過你這般未滿千歲,便已得道成仙之人了。”
淩祉微微錯後一步,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老者捋了捋胡子,又道:“不錯、不錯,你是個懂禮節知進退的好孩子。你且隨我前來,我帶你將你的名諱,登記在仙錄之上。”
淩祉眼眸瞬間亮了起來,他問道:“可是所有的仙人,都登記在此冊子之上?”
老者頷首:“正是。”
淩祉兀自笑了一下,他得是有多麼幸運,才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尋到蕭雲諫。
老者步伐慢,本是還欲為淩祉介紹一下仙界的陳設。
可未曾想到,淩祉竟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而去,他都要險些跟不上其的腳步了。
老者隻能在後麵拽著胡子呼喊道:“這位仙友,莫要再走了。你走的這般快,可也不曾識得路,走錯了都不知曉!”
淩祉聽罷,趕忙止了腳步,又道:“勞煩了,我隻想儘快登記在冊、位列仙班罷了。”
老者哈哈一笑:“我明白你的心切,但也得等我這老胳膊老腿片刻。不過倒是不急,你已過了飛升,哪裡還會真的出什麼問題。”
淩祉卻無法言語,自己本就不是為了成仙而來。
他身體裡的靈氣有些動蕩。
強硬地壓製住,放才能顯得麵容上無虞。
隻是即便他如今心下躁動,但仍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老者身後。
如同趕動著老者一般。
分明不遠的路程,卻叫他走出了漫長的感覺去。
終是到了那登記仙人名諱在冊的宮殿。
淩祉仰頭瞧著那白玉雕成的宮殿,每一根柱子都是細細致致,無數匠人所成。
他有些悸動,這便是他的阿諫生活的地方嗎?
陡然間,他確實有些挪動不了步伐了。
束手束腳地站在原地,不敢進去。
老者笑道:“這是怎的了?先頭緊趕著,如今確實害怕了?”
淩祉微微頷首:“當真害怕。”
他的心臟如同被人攥在了手中,高高的懸著。
不知何時才能落地。
淩祉對著老者報以一笑,自顧自地進了那仙殿當中。
裡麵似是有些冷清,不過是麵前有一人正用毛筆撐著腦袋,打著瞌睡罷了。
淩祉上前一步,行禮道:“勞煩,小仙淩祉,前來登記。”
那人微微瞥了他一眼,便朝著青玉案邊擱著的紙筆努努嘴:“把那些個信息都如實填了吧。”
淩祉依言做了。
待到那人審核自己的信息之時,卻是出聲搭了話:“這位仙長,您可是通曉這仙界所有人的仙人名諱信息?便是太過厲害了。”
那人哼了一聲,環抱著手臂,說道:“那是自然。我得道成仙萬年,打一開始就在這地方記載著,哪有我不認得的仙人。”
淩祉便狀似無意地問道:“那您可是曉得,有一位仙君名喚雲諫?”
那人隻微微一思索,便擺擺手:“沒有沒有。”
淩祉心中咯噔一下,又是問道:“亦或是他不喚為雲諫,隻是生得好看,左眼下有一枚紅色淚痣。您可曾遇見過?”
那人又是皺著眉頭想了半晌,仍是說道:“卻是沒有。”
淩祉被高懸的心臟,而今卻如同被人隨便踐踏了一般,又臟又疼。
可他還是不死心,他說道:“若是您方便,可能陪我去翻查一番,仙界是否有這般的人?我不會攪亂您的工作的!”
那人已是有些煩躁了起來,將毛筆擲到了案上。
他怒瞪著淩祉,又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同你言語了,沒有這個人,你怎麼還非要糾纏不休?”
淩祉體內作亂的靈氣,已是擾得他腦海中混混沌沌。
他咬著牙,看著麵前之人。
可即便是再怎麼忍耐,他的周遭也溢滿了暴怒的氣息。
他額間的魔紋若隱若現著,啞著嗓音再次恐嚇道:“我再問一遍,你可能幫我去查是否有此人記錄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