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璋卻是忽而擺擺手,說道:“方才隻是一時腦熱,如今想想,做個無情人也沒甚的不好。”
他已是從沈遙天的眼底,看清了他對自己的愛意。
被愛之人向來肆無忌憚。
他愈發得覺得,小阿遙會一直在他掌中的。
沈遙天亦是這般覺得的。
他本是詫異,甚至想要直截了當地對著不再修無情道的碧璋吐露自己的心聲。
可現下……碧璋又隻是言說,那不過是他的玩笑罷了。
沈遙天的眼眸忽而再次黯淡下去。
又聽碧璋說道:“本就是說笑的,我若是無情道破,便是這一身的修為,都要重頭來過。”
沈遙天的頭,垂得愈發得底了起來。
無意識地吃完了一碟點心,他撣撣手告了辭。
雖是碧璋在說笑,可他不是。
他需得早些同師父言說,自己並不真心實意地想要舉辦這場道侶擇選大會的好。
隻是如今碧璋的五毒心已破其二,若是再破某一,屠天之力的封印便會被破除。
而如今,他也感受到了封印搖搖欲墜著。
可他卻忽而想明白了。
這又與他有甚的關係呢?
這六界留存也好,顛覆也罷。
他從不真的想要背負此事,更不願意修習無情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情勢所迫,又何嘗有人問過——
他是否真的願意?
他管不得那麼多,顧不得旁人了。
他想要的,便隻是……及時行樂罷了。
在沈遙天走後,碧璋卻是敲了敲茶盞。
叮當作響間,他有了思量。
但向來思量及不上變化。
沈遙天收了一位男弟子,天賦頗高,但卻有些小怪癖在身上。
怪隻怪在,他喜歡的是男子。
而那男子,正是自己的師父——
沈遙天。
沈遙天避他如洪水猛獸,卻叫碧璋心涼了一半。
碧璋想的一切來自於沈遙天的愛意,皆是建立於自己是個女子之上的。
而本欲與沈遙天開誠布公的他,也是個喜歡男子的男子。
一如沈遙天那小弟子。
碧璋唯有最後一路可行。
他身為蛟龍一族,自是有自己的迷藥備在身上。
隻是什麼勞什子的迷魂迷心,對於沈遙天並無用處。
迷魂是為讓沈遙天為他神魂顛倒、諸事不分,便是一星半點自己的思維皆無。
而迷心卻是蠱惑心智,叫沈遙天愛上自己。
哪個皆為不可用。
獨獨剩了一計迷情。
是為催/情之藥。
沈遙天沒有一絲防備地喝了全部。
碧璋不得不說,那時候的沈遙天可愛到了極致。
那天的夜色很美,月亮如銀盤一般掛在半空。
明亮而皎潔的顏色,照徹了整個屋子。
碧璋早便遣散了所有的灑掃弟子,無定峰上獨獨剩下了他二人。
沈遙天的身子滾燙著,一直喚著師姐,朝著自己的懷中鑽。
碧璋如何會忍耐,一路從碧璋的眼皮親了下去。
直到最後一塊的遮羞布已是被扯掉。
一切都再無了遮攔。
碧璋食髓知味。
隻是未及天亮,他便感受到了屠天之力的動蕩。
那不是他所預料之中的。
然而,更多的是他卻感受到了威脅。
他沒了無情道,沒了修為。
如今就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常人無異。
他瞧了瞧身邊依舊昏睡的沈遙天,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便是留書一封,等沈遙天醒來再瞧。
他如今不能留在此處,牽連沈遙天與無上仙門之人。
他需得尋個地方先安置了下來。
沈遙天醒來之時,已是人去樓空。
就連身邊的床褥,都沒了溫度。
他覺得自己的腰腹酸疼得要命,起來之時卻是踉蹌一下,險些跪倒在地。
隻這一跪,才叫他意識到自己竟是在碧璋的閨房之中。
而他……卻是忘記了昨天夜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沈遙天驀地瞪大了雙眸。
所以,他是破了碧璋的無情道,破了碧璋的身子?
他怎麼能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巴掌,方才瞧見壓在鎮紙下的信件。
碧璋寫道:“阿遙,昨夜你我皆為自願,兩情相悅便天雷勾動地火。我為蛟龍一族,身上背負著許多。如今族內突遭劫難,需得處置。不知歸期,望君安好,切勿來尋!此事若了,我自會歸來再相見。”
沈遙天放下了信。
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心中不知所措。
可終歸,他該信碧璋的。
至少從小,他就聽極了碧璋的話。
他會等到碧璋回來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