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笑得前仰後合的。
他抽著嗓子說道:“師叔,此句應當,若是有什麼法子可叫他留存下來,我更是想要多聽幾回。可奈何,我沒什麼法子把你這句話記錄下來,可當真是過分……”
淩祉微微蹙眉:“過分什麼?”
蕭雲諫眼睛一眯,不禁說道:“過分可愛了些。”
頓了頓,他又說道:“與你平日裡,對著小曇花那副冷淡嚴厲的樣子,卻是萬分不同的。”
淩祉一挑眉,反問道:“是嗎?”
蕭雲諫攏了外衫,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方才說道:“不是嗎?”
他倆這你來我往的,倒是有趣。
蕭雲諫坐在銅鏡前,將玉冠遞到了淩祉手上。
便是一點沒有猶豫地便說道:“師叔,替我挽發吧。”
淩祉更是了然蕭雲諫心中所想,他替蕭雲諫梳了那從坪洲府學來的凡塵新發式。
精致而又利落的模樣,叫蕭雲諫瞧著鏡中人,愈發得歡喜了起來。
蕭雲諫身上,也是著了一件凡塵近日喜愛的款式。
一改往日的寬袍大袖,窄窄收緊的袖口,合上用寬腰帶勒出的細腰。
顯得人愈發得精簡起來,分外好看。
淩祉不得不說:“阿諫,你更適合這般打扮。”
蕭雲諫嗬了一聲:“可是從前打扮,不好看了?”
隻他瞧著淩祉愈發無奈的眼眸,又是忍俊不禁道:“我玩笑呢。”
淩祉不禁笑道:“我亦然。”
蕭雲諫一攤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們如今也沒了心思再繼續**,便收拾妥帖,出了門去。
小曇花在院中,頂著太陽認認真真地一遍又一遍練習著蕭雲諫所教誨的功法。
蕭雲諫站在廊下陰涼處,看了他許久。
眼眸中也儘是欣慰之色。
他忽而攀扯了下淩祉的袖口,說道:“小曇花還未曾取個名諱。曇這個字……並沒有那般好,便取個同音不同字的檀吧,喚作蕭檀,可好?”
他一筆一劃地在淩祉掌心勾畫下那個“檀”字。
卻是依稀想起來,他初見夜曇之時,便將夜曇二字寫作了葉檀。
而後彎彎繞繞的,才意識到了是自己從一開始便寫錯了。
夜曇可是從未想要真的騙過自己。
想起夜曇,他便又歎了口氣,說道:“走吧,我們去給夜曇他二人上一柱香。”
淩祉頷首,又朝著小曇花招了招手。
小曇花即便是不情不願的,可到底也是來了他們麵前。
他仰著頭問道:“怎麼了?”
蕭雲諫捏了一下他軟乎乎、肉嘟嘟的臉頰,說道:“兩件事。第一,我為你取了一個名字。雖是這名字應當你最親近之人來取,但如今也隻有我越俎代庖了。喚作蕭檀,與我同姓,你可喜歡?”
蕭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拍掌叫好:“我喜歡、喜歡極了!”
蕭雲諫微微彆過頭,朝著淩祉努努嘴。
前幾日,他方還在言說,自己不會養育一個孩子。
可如今,卻是迫於無奈,仍是要管著這個修煉了幾百歲的小孩子。
旁的精怪總是在修煉成人形之前,就因為許多鬥爭,而明辨了是非善惡。
但蕭檀卻是在長飆之墟無憂無慮地長大,平日裡連個人影都是少見,自是到如今都是單純懵懂的,好似一個真正的幼童。
一如淩祉所言:“阿諫,如今你卻也要操心勞力了。”
蕭雲諫不禁搖頭,又與走在後麵的淩祉耳語著:“還是要將他送去停雲殿的,青鱗與重羽,哪個都比我細心得多。我這懶散性子,當真管不得。”
淩祉從背後默默地圈住了蕭雲諫的腰,輕聲說道:“我已是喚了雀鳥,與重羽言說過了。”
蕭雲諫啊了一聲,但卻沒有半分言語淩祉逾越的語句。
他與淩祉,本就是一體。
就算是停雲殿,也已然將淩祉這個墮魔,當做了半個主子。
雖是身份不合宜,可到底天帝唯一的公主也是嫁去了魔界做魔後。
魔界送個魔尊來當做和親,又是有何不可?
這幾百年來,也叫天界的人漸漸接受了這古怪的結合。
雖是淩祉向來冷淡,不與旁人攀談,但也多了幾個點頭之交。
談話間,便是到了夜曇與雲翳的合葬墓前。
蕭雲諫燃了幾柱香,正正地擱在了墓前。
他深鞠了幾躬,卻是忽而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他驀地看向淩祉,卻在淩祉的眼底看到了同樣的神色——
夜曇的氣息完全消弭了。
其實夜曇故去,他的精魄還會存在於天地間,會如凡人一般輪回轉世。
但是先前,夜曇是將精魄封存在了自己的軀體裡麵。
如今沒了,唯有一個解釋。
——“是夜曇,他用自己的精魄與雲翳的骨血,凝成了蕭檀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他們兩個的孩子啊。”